春寒料峭晚风萧瑟,两人分明可以进车开着暖气说,余幼笙却坚持要在风中交谈。
像是用尽仅剩的力气,都用来和他坦白脆弱与伤痛。
季宴礼清楚,她不是会向别人展露委屈的性格,反到宁可打落牙齿也要向肚中咽。
他见过母女二人在医院对峙,早知道这顿晚餐很难一帆风顺。
而更难的,是劝她不要去。
余幼笙渴望家庭,渴望她曾经缺少、以后也再圆满的父母亲情。
哪怕是季宴礼,也无法填补这份空白。
或许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距离最近的地方,默默等待她要回家的电话。
季宴礼脱下身上大衣披盖在余幼笙肩头,低声在晚风中越发温和:“太辛苦的话,不需要现在说。”
“……今天可以不用进步吗,我想请假一天。”
在男人温柔如水的注视中,余幼笙抬手拽住季宴礼衣袖,垂眸轻声道:“对不起,我该遵守承诺的。”
没想到她这时还在想信守承诺,季宴礼心中五味杂陈地轻声喟叹,还是长臂一伸,将余幼笙揽入怀中。
“笙笙,不要道歉,”
心脏绞痛,他几乎不知是在对谁说,
“……我会心疼。”
男人的拥抱一如既往温暖。
余幼笙闻到季宴礼身上幽淡的木质香气,前调是湿润的乌龙茶香,碰撞在佛手柑的冷涩微苦,典雅而不失成熟理性的层次感。
如同他给人的感觉:温和、沉静、深不可测。
耳畔传来男人低音时,余幼笙焦躁不定的心绪突然安定,像是飘游许久的灵魂终于归位。
她仿佛狡猾的孩童,在外面犯了错,回家却只挑着委屈的说,耍弄手段想讨得男人片刻心疼。
季宴礼抱着她哑声疼惜时,余幼笙能感受到她内心那份卑劣的满足。
明事理的话她听过太多,理智时刻警示她人要懂知足感恩;但面对丈夫不问缘由的偏袒,她还是无能抵抗,只沉沦地贪心想要更多。
她忽地明白,所有肆无忌惮的任性,都不过是有人给予了足够的包容与袒护。
而季宴礼便是她的底气。
自此,她的哭闹与顽劣才终于拥有意义。
两人在风中久久静站,余幼笙靠在男人宽阔肩膀,垂眼,手指不安分地碰他衣摆:“你今天不是要出差吗,怎么还能过来。”
“目的达成了,不需要再出差,”
季宴礼抬手轻揉她脑袋,提议,“时间还早,要不要饭后去海边消消食?”
余幼笙也想多呼吸新鲜空气,点头说好。
车后,季宴礼从车门卡槽拿出纸袋递过来,余幼笙打开,发现是个白嫩团子挂件,团子笑眼弯弯,手感极好。
“你来之前,对面广场有人在卖小饰品,我看到它后想到你,就买下来了。”
余幼笙捏着可爱的圆滚滚,随后系在手机壳的穿孔中,看笑眼团子悬空晃悠,嘴角微微上扬,低落的心情悄然回升。
再寻常不过的日子,季宴礼看到美好事物便想到她,便保存下这份美好送到她手中。
无需任何意义,仅仅只想把他见过哪怕再微笑的美好,都留赠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