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玲本想坐后排座上,但小志已经为她拉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
“最近生过什么事吗?”
“没有。我想了一下,我这辈子只有两件事能跟公安局能联系上,非法居留和改户口。只有这两件。”
“这两件都不至于惊动公安分局。我周围好多人在去国外非法打工的,回来都没事啊。改户口也不少,为了升职或晚退休,最多就是个罚款呗!”
“罚款我也认了,正好把户口再改回来,我也不喜欢卓阅这个名字。”
“卓阅挺好的,洋气,现代感强,卓玲嘛,更上口一些。”
卓玲摇摇头,“容易让别人一下子想到那个卓越,群的卓越,不该是我叫的名字,反差太大,我都不好意思回应,总觉得人家叫完这个名字转身会嘲笑我似的。”
小志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
卓玲读出了那轻轻一拍中的心疼。像小志这样敢在义肢上贴荧光贴招摇的人,一想就知道他成长的环境是什么样的,一定非常温暖,遇到的多是善意和鼓励,所以他有足够强大的心态坦露或戏谑自己的缺陷。而卓玲习惯于外号和被贬低,即使面对微弱的褒奖都诚慌诚恐。日本电视剧《阿信》在中国播放时,她正上高二,学习忙,家里又没电视,她都不知道阿信长什么样。有一天晚上,她补完课放学回家,杨双花和一大堆邻居坐门口聊天,赵奶奶说,“你家二丫头长得像阿信,受看。”
杨双花突然大声地说,“她还像阿信?长多黑多丑!”
卓玲尴尬地跑进屋里。等杨又花回家,卓玲问她看过《阿信》吗,她说没看过,卓玲问,那你怎么知道阿信不像我?杨又花笑了,那人家说你像阿信,我还不得谦虚一下!后来,她在一个同学家看《阿信》重播,当阿信出现在黑白屏幕上时,虽然觉得五官挺像自己,但田中裕子光洁的脸蛋让她自惭形秽。后来再有人说她像阿信,她都尴尬得觉得对不起人家的赞美。
“会不会是王锦添把我给告了?”
卓玲半自言处语。
“王锦天是谁?”
卓玲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没和小志谈过王锦添。
“他是澳洲籍,我现在名义上的丈夫。”
她看了看小志,他似乎没什么表情。
“为了能去澳洲,我花钱买了这一纸婚书,现在我不去澳洲了,想离婚,他不同意。”
“他不同意的理由是什么?还有经济纠纷?”
“我说过,可以全部付清,只求他来中国办理离婚手续。”
“他是动真心了?”
“嗯。”
小志咧嘴笑了,“你可真不容易。”
看不出是褒是贬。
“跟别人谈这事,挺羞愧的。”
“既然你不欠那个王什么添的钱,我想他犯不着大老远的来控告你,再说,这属于家务事,又不存在暴力伤害,警察不会管。”
“正是因为摸不着底才害怕。”
“放心吧,如果严重,他们早就亲自来抓你了,不会让你自己过去,这不等于提前通风报信了!跟警察就实话实说,不要撒谎,但也不要因为害怕就把没有的事揽到自己身上。”
“嗯,我知道了。”
“别怕,只要说清楚就好,警察也不会乱抓人。”
他笑容满面地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