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监军,你来看看对面的营寨。”
凌结讹遇一句也不问对方为何在这时赶过来,而是直接指着对面说道,“他们不过用了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建成了这样。”
“对方毕竟是汉军嘛,懂得汉人筑寨扎营之法,也不足为奇。”
嵬名善哩却是心不在焉地回应道,“筑营再好,不过不怕被偷袭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非也!我只是担心,他们眼下的这个营寨就成了一个城池的基础。”
凌结讹遇说出了他最大的担心,“这帮子辽人要是赖在这里不走了怎么办?”
听着这些话,嵬名善哩便向那边多看了几眼,虽然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但依旧还是并不在意这些事,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凌结军使一心为国,的确忠心可鉴。只是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天子的心思,更没读懂方才圣旨背后的真正用意,这也难怪你被放在这里这么多年啊!”
凌结讹遇一愣:“天子是怎么个心思?圣旨又是怎么个真正用意?还请监军指点一二。”
嵬名善哩摇摇头道:“你我在这黑水城这些年来,彼此也算各给面子。今天之事,我是不忍统军吃个稀里糊涂的亏,这才急急赶来给你提点一二。”
凌结讹遇没有说话,却是保持着非常尊敬的姿势,向对方表示希望听取指点。
“眼前这批汉军只是大辽平定阻卜叛乱的前锋右翼军而已。而其随后统领全军的主帅却是叫耶律宁,统军可知他是何人么?”
凌结讹遇手头早就有过斥候的情报,立即回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这个耶律宁乃是辽国新封的混同郡王、北面林牙、还是目前的同知北院枢密院事,正是大辽皇帝信任的一名新晋权贵!”
“统军就只是知道这些么?”
“难道?这耶律宁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重要的官职吗?”
“唉!难怪啊!”
嵬名善哩叹气道,“其实这耶律宁最重要的身份,并非是这些官职,而是他的妹妹就是成安公主,前大辽皇帝耶律洪基答应赐婚于我们陛下的成安公主!”
“什么!他,他是成安公主的哥哥?”
“阻卜人,该如何处理?兀剌海西关口,是谁占着?这些东西都重要吗?不重要!最关键的一点还有,据说这成安公主,一直拖延着婚期,不肯嫁过来。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别给陛下去添加不自在啊!”
嵬名善哩说完这一点后,就晃晃悠悠地回黑水城去了。
作为李乾顺派到黑水镇燕军司的监军使,他也尽职尽力的行使职责到今天。不过,确实也是看到凌结讹遇这个悍将却是一根死脑筋地做事,平时也未与他交恶,此时看着他去犯错,毕竟有点于心不忍,这才有了今天的点拨提醒。
被点拨明白的凌结讹遇此时却依旧在原地沉默不语。
小皇帝李乾顺的心思与国策,他一直明白。这事件所包含的道理,他也整理得过来。但他唯一感觉意难平的就是:元昊大帝的子孙怎么会懦弱到必须要仰承辽人鼻息而存活的地步了?
交好辽人,的确可以让其北方省却大量的兵力与防备资源,从而可以更加专心地对付东南的宋人,这也是符合大白高国一贯的外交原则。但是,交好辽人,真正依靠的应该是自己的实力,而不是一昧屈膝讨好的态度。
凌结讹遇决定自己要在这个地方做个样子给兴庆府那里的小皇帝看看。
他最后又瞥了一眼对面的辽军营寨,立即带人回帐,安排人继续督促之前动员的地方部族军加快向这里集结。
是夜,西夏六百铁鹞子、另一万擒生精锐,连夜疾驰杀往阻卜人的营地。
也是活该这些阻卜人残部自以为到达了承诺他们安全的西夏地盘,加上之前连日逃蹿时的累乏,竟然在营地中毫无防备,就在睡梦之中,直接被西夏军尽数歼灭。
凌结讹遇已经提醒前去的将领对其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不会让任何之前他曾有过默许的消息透露给辽人。
第二天一早,满身的血迹的西夏悍兵带着他们尽数斩下的所有阻卜人头颅,赶到兀剌海西关口,在两军营寨之前垒起了几座京观。
同时,正好又有了从兴庆府匆匆赶来的李乾顺的使者,声称带着大夏陛下的心意,要对辽军表示慰问,并对先前阻卜人一事表示道歉。
这次,徐三代表耶律宁先狠狠地打了西夏国左腮帮了一巴掌,正想等着对面跳起来后好大做文章。谁知,西夏却是连声叫着“打得好!”
后再把自己的右腮帮子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