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兵,自然是由阮响来练,除阮响以外,护卫们大多数都是农户出身,无论男女,其中虽然有曾经的城镇百姓,但哪怕不是以土地为生,也没看过几本书。
别说怎么练兵了,他们连兵书都没看过。
如孙子兵法这样的书,是绝不会流到民间的,连纸上谈兵都没几个人能做到。
新兵的数量并不多,整个县城只有两百多人报名,真正被录取的只有六十多人。
阮响并不嫌人少,兵不在多,而在精,在没有枪炮之前的战争,靠得主要是人海战术,以少胜多的故事之所以流传那么久,正是因为少见。
多数时候,胜利靠得就是用更多的人命去填。
但他们如今有了枪炮,能对敌人们形成技术碾压,代差战争之下,已经不是一对十优势在我那么简单了。
阮响并不想招一群身体孱弱的男女进来,既不好管理,也不容易将他们的身体养好,更何况工厂也需要人。
护卫们,除了下乡的那些,也都收拢了回来,和新兵们一起训练。
士兵们男女加在一起,此时也不过二百多人,甚至站不满校场的空地,他们已经领到了自己的新衣裳,缝了扣子的棉衣和长裤,一人一双厚底布鞋。
这个天气下这样的穿着自然炎热,扣子必须扣到最上方的一颗,炎炎烈日,就这么直挺的站着。
倘若有人晕过去,也只是被拖到阴凉处,缓过来了以后灌一碗凉茶,缓好了再继续去站。
不过好歹是新兵,他们只站了一个时辰。
即便如此,也被热得满头大汗,衣衫都被汗水打湿,好几个新女兵晕倒了两三次,但没有一个求饶想走。
乔荷花没晕,她也不怎么喘气,只要一想到鸡腿,她就觉得自己还能撑下去。
她爹娘在旱灾的时候死了,然后是奶,如今只剩下她和爷爷,她是个手笨的人,手又糙,织布都能把布刮出线来,但她又是个大骨架,能吃得很,敞开了吃比壮汉都不差。
一看到征兵条件,她想都不想就报了名。
入选也容易,体检一结束都不必回去等通知。
身边不少瘦弱的男兵都开始摇晃,乔荷花依旧一动不动——为了鸡腿,她拼了!
终于,阮姐出现了。
阮姐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裳,原本的马尾成了短,剪得极短,甚至只到耳根。
就像是刚还俗不久的小尼姑。
新兵和护卫们都只看了她一眼就低下了头,直到阮响走上高台后,拿着喇叭朝他们喊道:“兄弟姐妹们,抬起头来!”
士兵们猛然抬头。
阮响看着这一张张还算稚嫩的脸,但她心硬如铁,这是她手里的第一批兵,将来他们会成教官,成为指导员,成为她权力结构里的中梁砥柱。
她必须以最严格的方式将他们锻炼出来。
“我很感谢你们愿意冒着风险,背负着压力来从军。”
阮响拿着喇叭,“但是进了军营,就要服从军营的规定,每一个军人的天职都是服从命令。”
“只要进了军营,你们就不再是男人或女人,而是我手里的兵,是百姓的子女,你们手里的枪要对准每一个敌人,这个敌人是那些会威胁到你们家人安全的人,是那些让曾经的你们,只能匍匐求生的人。”
“你们要记得,不是我养着你们,也不是你们自己养着自己。”
“是那些经受磨难,自己都还在挣扎求生的乡亲们养着你们。”
阮响问:“你们应当都上过国家构成那节课吧?”
新兵们不敢说话,曾经的护卫们仰挺胸,高喊道:“上过!”
阮响笑着说:“所以你们也都该知道,你们就是暴力的组成部分,暴力自然不是全部,但却是最重要的部分。”
“国家是什么?”
阮响,“国家不是一个空洞的词,当然,现在我们还称不上一个国,只能说是一个县。但在这里,有我们的亲人朋友,你们触目所及,看到的每一个衣衫褴褛,食不果腹,为奴为犬的人,都是我们的同胞手足。”
“你们说,我们要不要保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