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朗立刻道:“属下绝无此意。”
语毕,屏息静听里面的动静,过了不片刻,燕靖思又念错了一个字,被赵珩含笑着纠正。
皇帝在面对少年人时,耐性总要比平时更好些。
燕朗小心地瞥了眼姬循雅,将军不知想到了什么,薄唇勾起,是个近似笑的弧度。
双眼却全无弯起,日光撒入其中,姬循雅眼眸如一对琉璃宝珠,冰冷剔透,眸光森森。
许是因为天渐渐晚了,燕朗只觉周身越来越凉。
殿内燕靖思的声音一停,燕朗如获大赦般,快步到门外,一把推开了殿门。
听到响动,燕靖思手立时压在剑柄上,猛地回头。
在看清来人后,少年满面冰冷的戒备一瞬间无影无踪,他有些愕然,低声道:“哥……燕大人?”
赵珩悠闲地拎起茶壶,不问燕朗为何贸然推开门,只笑问了句,“燕卿何事?”
燕朗道:“陛下,将军有要事,令燕靖思立刻过去一趟,打扰陛下雅兴,请陛下恕罪。”
他听帝王轻笑一声,“姬将军处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比不得潜元宫清闲,小燕卿过去是为国效力,朕岂有怪罪之理?”
这话说得轻柔,毫无怪罪的意味,却尽是诛心之言,燕朗面色微变,垂首再道:“请陛下恕罪。”
殿门大开,赵珩此刻说得每一句话,站在不远处的姬循雅都听得一清二楚。
壶刚刚从茶炉上提起来,两人皆看得胆战心惊,赵珩不开口,燕靖思不敢接,小声说:“陛下,茶杯在您面前一寸处。”
赵珩提壶,茶水汨汨注入杯中。
茶香四溢。
倒完两杯茶,赵珩放下茶壶,将其中一杯推给燕靖思。
少年人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陛下,臣,”
“御书房有成规,大学士为皇帝讲经后,皇帝需赐宴,以示天恩浩荡,”
赵珩弯眼一笑,“不过卿既非学士,又不是在讲经,朕只能以茶代餐食。”
细长的手指擦过杯壁,“小燕卿,请。”
少年静默一息,垂首道:“谢陛下。”
他接过茶,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将杯子轻轻放到案上,他跪得虽笔挺,但身量还未完全长成,尚没有皇帝高,因而微微仰面,道:“陛下,臣明日再来给陛下读书。”
赵珩略点了下头,笑眯眯道:“好。”
润泽唇瓣翘起,皇帝面色苍白,唯唇上一处水红,样貌又俊美锋利到了极致,竟很有几分,惊心动魄的非人之感。
是,会把玩人心取乐的妖物。
燕靖思这才起身,快步向殿外走去。
燕朗仍站在门口未动。
皇帝不知怎的察觉到他没走,悠闲地饮了口茶,笑道:“燕卿,何以这般着急?难不成朕能将小燕卿生剥活吞了不成?”
燕朗毫无防备,本就紧绷的精神被皇帝唤得一惊,“臣不敢做此想。”
皇帝会不会吃人他不知道,但潜元宫庭院内刚刚站了一个时辰的姬将军,却真的会杀人!
赵珩无趣地挥挥手,“下去吧。”
燕朗躬身退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