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这句话,他低头看了看白长庚带回来的断剑,叹了口气。
白长庚心下一沉,仿佛有许多碎片堵在胸口,正缓缓地拼凑出形状。
原来如此,这把断剑竟然是数千年前的宝剑残躯,那么,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遥远沙漠的姑墨国里,出现在那金字塔墓场呢?
而且还被一具穿着白家人衣服的尸体紧紧抓着不放,又为何剑身是断裂的?
祖父仿佛知道白长庚想问什么:
“我去了数次,都未能……走到金字塔那里。彼时我就想着,是不是天意要等下一任家主来。”
“前些日子,你与你父亲去找我那次,差一点点就能取到了,然而,生了意想不到的诡谲之事。”
“何事?”
祖父好似看透了她的疑惑心思,接着摇头往后说:“不要管。他们这些老前辈的事情,包括我这一代人的,你统统不要管。不相干的陈年旧事,人不必知道得太多,徒增烦忧。只是,既现在剑在我们这里,如今你也已经长大了,长庚,我必须要告诉你。”
“找到五帝钱,把它们毁掉。”
祖父一字一顿地说完,神情无比笃定。
白长庚十分不解,五币是从怜珠剑上脱落的,而怜珠剑曾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即便如今零落四散,不复当年荣光,这五帝钱难道不是世间神物吗?这种济世活人的宝物,为何现在说毁就毁?
她还小,从未想过世上会有毁弃宝贝这样的事情,太过暴殄天物了。
于是,祖父向她细说了,现在的“五帝钱”
,已不是当初的五帝钱了,以及缘由就是其中封印着的灵气,早已跟随人心变易、转变为了凶兽等事。
况阴门百家与江湖中人誓不罢休,世世代代追权逐利,把五币奉若神物而毕生追求,将其看得比家族性命还重要,为此不惜屠戮百姓,使灭门之祸频,若不早日毁之,后患无穷。
“你知道这枚宝物是什么吗?”
祖父点了点白长庚先前拿到桌上的东西:“这就是五帝钱之一的「木币」。”
白长庚忽然明白了很多事。
白一鸿舒了口气,缓缓取出怀中的玉葫芦,让白长庚闭眼。
此时,她已经知道了,从小到大,自己为何要女扮男装。
白长庚听话闭上双眼,闻得祖父念了一句什么话,转瞬间,只觉得头一晕身子一晃,祖父又让她睁眼。
“好了。”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由药屉铸就的阁楼,壮美气派又雕花古朴,比起她先前在假仙子洞看到的,恢弘之态只增不减。
“这里是……?”
祖父抚了抚胡须:“不错,这里就是玉葫芦的内部,此地名葫芦阁。”
“走吧。”
祖父将白长庚带进了葫芦阁参观了一番。
地上的几处居所都是药寮、药屉,或煎药用的房间,以及人可居住的宫殿、长廊、门房等地,不一而足,从桌椅到装饰,陈设在低调中尽显幽雅与华贵的气质。
祖父说,玉葫芦此地为机密,只有每代家主持口令可以进入,不过,以后有了你的允许,可以邀亲信之人进来。
转而到了葫芦阁的地下。
第一层,是白家祠堂,祖先的排位已经垒得层层叠叠,压根儿看不清后面的人名儿了。二人郑重拜过。
白一鸿道:“咱家道观那的祠堂只放上三代人,这葫芦里,是世世代代的,都在了。”
白长庚点点头。
第二层,是藏宝阁,尽是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刀剑枪戟、各色文玩。
白一鸿走入其中,很快取出了另一半的断剑:“拿好。这是我母亲先前取到的,一直珍藏于此处。”
白长庚点头接过,手中沉甸甸的,感受到另一截剑阴气逼人,想必可能是放在葫芦里,太久不见天日了吧。
第三层,稍显阴森恐怖,没想到,是一个类似刑讯室的居所,房间都用于关押犯人而用,里面有许多看不明白的器械设施,仔细去听,其间隐隐流淌着细碎的哭声与哀戚之音。
白长庚倒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地抓住了白一鸿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