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乃劲敌尔,你可看明白了”
贺兰泽自然看清楚了。
谢琼瑛择取上党郡,乃千挑万选后的决定。
可谓一箭多雕。
只要贺兰泽不肯归还谢琼琚,那么联盟幽、并两州的计划将彻底落空。
因为于幽州公孙氏而言,借着公孙缨处,他勉强可以依礼退婚。但是此间谢琼瑛一旦将带回胞姐一事推成战争的触点,为天下知,那么公孙氏的颜面将彻底扫地,再无结盟的可能。
其次于并州而言,即便他出征襄助,这场与并州丁氏无妄的战火也是因他而起,但凡并州丢郡失城百姓伤亡,皆要算在他头上。于公便莫谈日后联盟,于私治疗他臂膀的花药亦再难拿到。
所以即便知晓谢琼琚在辽东郡,在他手里,谢琼瑛依旧绕道上党郡,并不直接攻击他的冀州和青州。
甚至眼下还给了他思考和分析的时机,将信私下送到杜攸府上,是提醒亦是警告。
除却上头种种,从青州出代他母亲前来看望他的舅家表妹如今在亦他谢琼瑛手中。
如此交换他的胞姐。
从公到私,也不知他耗了多久,编织出这样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严严实实地笼罩下来。
这上党郡三万兵甲,原是为他为夺姐而来。
天光大亮的时候,前院的议事堂中,属臣济济,似是听闻了何种谣言,有辟谣有求证。整个议事堂难得的熙攘不止。
“阿泽”
尊长捋须叹声。
“劳老师先去前院主持事宜。”
贺兰泽抬手止住他话语,眉眼中却没有他想象的纠结和为难,甚至多出两分释怀和恬淡,只含笑道,“孤不会让老师失望的。”
这日是四月十八,距离那日汤泉争吵已经过去十二日,距离红鹿山开山收人的时间也已经过去十日。
外头生了些什么,谢琼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呆在这间屋里的这段时日,她就记得上头两样事宜。
十二日前,她又伤了他一次,他的血又溅在了她身上。
十日前,她错过了也许是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够安顿皑皑的机会。
她这一生中,唯爱的两个人,她都没法好好爱他们。
因牢牢记得这两件事,又无力更改,她眼中退去本就稀薄的光,眉宇越枯寂。
以至于贺兰泽入殿时,愣在门边看了她许久。
十余日,不是十余年,时光竟这样在她身上流逝。
是他的错,不该这般如囚雀鸟般困着她。
不应该的。
他在她面前坐下来,坐了好一会,见对面人掩在袖中的手有打颤的轮廓,只低声道,“有些话想和你说一说,不怕的。”
这日天气不太好,外头飘起了小雨。
但贺兰泽一直都是温声浅语,眉目淡然。听音观色,都是春风融雪的模样,让人如沐春光。
他说了好长时间,说了好多话。
谢琼琚一字一句认真听着,神色几多变化。
只是她记忆比不得从前,脑子也不太能跟的上。
贺兰泽说完后,她缓了许久,才隐隐回想起他说的种种事宜。
其中有一处,她记得深些。
遂缓缓开了口,问道,“你说我的胞弟,谢琼瑛,他还活着”
“他要你送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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