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薇一邊剁著肉末,一邊想著心事,砧板上的肉零零碎碎的,或大或小,很顯然,她的心思不在做晚飯上。
胰子的生意好,秦如薇心裡自然歡喜,但歡喜的同時,又有一絲隱憂在。
如今眼看著日子過得越發有奔頭了,也就漸漸的活躍在人們的眼中,得不到秦家發起來的原因,他們是不會死心的。所以,她做胰子生意的事遲早會暴露出來。
紙是包不住火的,她不知道這事能瞞多久,外邊的人旁敲推擊或許能知道一絲半點,若是莊戶人家,那也就罷了,如果是那些個有不軌意圖的曉得了,真不知自己揣著這手藝是福是禍。
她沒有想著能隱藏一輩子,也不會,畢竟日後她是要開鋪子做生意的,總不能為了怕招來麻煩就將大把大把的銀子推到門外,這不是她的風格。
只是想著底子不厚的時候,能低調就低調,讓這一天來得更慢些,畢竟這才開始呢,但是,若是暴露了呢?
她要怎麼做?
秦家是獨支,沒有任何強硬的後台支撐,這覬覦的人會使什麼手段來奪?
不是秦如薇想得可怖,曾經也看到過不少書上寫揣著秘方的人家會招來橫禍,就是為了那麼張掙錢的方子,家破人亡。
當然,這也是比較極端的做法了,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嚴重的。
「嘖,又不是什麼獨門秘方,不過是些胰子,會做的也不只有我一家,弄得跟賣鹽茶那麼緊張,有必要嗎?」秦如薇狠狠地用力一剁砧板上的肉,罵道:「這他媽的完全是懷璧有罪啊!」
確實是啊,胰子只是普通玩意,賣得貴,只是因為它稀少,就連進貨的渠道也十分隱秘,這才把價格炒得高高的,也讓人想要迫切的得到。
如果眾所周知胰子在哪能進貨,產量大了,或者知道胰子大概的做法,還會這麼奇貨可居麼?
秦如薇剁肉的手一頓,是啊,當一個秘密不再是秘密的時候,也就不用操心了。
想通這一點,她雙眼發亮,三百六十五行,行行有競爭,現在胰子不也有珍顏坊的出品麼,這也就是競爭啊,不過就是比誰家的東西更好罷了。
秦如薇眼中精,光大盛,想好了解決方法,心情也放開了,還哼起了小曲來。
汪汪汪。
黑將軍在院子外面吠叫起來,其中夾雜著人聲,似乎在叫著她的名字。
秦如薇看了看灶房窗子外的天色,都要入夜了,還下著微微細雨,會是誰啊?
走出灶房,她往圍裙上擦了擦手,一邊喝止黑將軍,一邊問:「誰啊。」
「薇兒。」
秦如薇一愣,隨即快步走了過去,打開門,門前站著的,赫然就是一月未見的莊楚然。
「莊大哥?」她語氣透著驚喜,道:「這麼晚了,你啥時候回來的?」
莊楚然撐著一把油紙傘,看她就這麼跑出來,不由把傘移過去,責怪道:「剛剛進家門不久。出來怎麼不帶傘,下雨呢?」
微細的雨落在傘面上,甚至聽不到聲響,秦如薇卻是無端一暖,道:「都是毛毛小雨,不礙事,快進來?」
莊楚然遲疑了下,左右看了看,又看她滿臉歡喜的,終是點了點頭。
「這天有些倒春寒,堂屋裡也不通火,可凍了。我在灶房做飯,裡頭燒著火,快烤烤。」秦如薇將他領到灶房裡,碎碎念念的。
灶房已經點起了油燈,燈火昏黃,透著淡淡的暖意,灶里火光升起,坐在小杌子上,暖意撲面而來。再抬頭,秦如薇拿過灶頭上煨著的瓦罐,又從邊上的架子上取了一個瓷罐,從里掏出一小撮花茶放在茶碗裡,滾滾的開水一倒,經過晾曬的乾花就泡了開來,一朵朵的煞是好看。
「給。」秦如薇遞過去,笑道:「暖暖身子。」
莊楚然接過,見裡面赫然是幾朵寒梅,不由眨眼:「這是?」
「是上回摘的寒梅,乘著天色好的時候曬了好些,再加了些香料,做成的花茶,你嘗嘗。」
莊楚然輕嗅,一股子淡淡的冷香傳來,令人精神一震,他又輕啜一口,茶水帶著清涼的味兒,潤而舒,就像一股子清泉拂過喉間,寒梅的花香清冷冷的,泌人心脾。
「怎麼?」他有些奇怪,這茶好像很涼,但又很舒服。
「嘻嘻,感覺到很清涼是吧?我就聽著你的嗓子有些啞,肯定是趕路趕的,這茶除了有寒梅,我還加了蕃荷菜,所以才清涼涼的。」秦如薇有些得意地道。
「蕃荷菜?」
蕃荷菜又叫薄荷,秦如薇原本也不曉得,聽了這名嘗了嘗,才知道是薄荷,這才制了這麼一泡薄荷梅花茶。
「嗯,藩荷菜是常用中藥之一,可作藥用亦可食用。它裡面所含的薄荷油,是藥用的有效成分,中醫用它作為發汗解熱劑,常用於防治傷寒、咽喉疼痛等症狀呢。」秦如薇笑眯眯地道:「對了,它還有個挺洋氣的名字叫薄荷,做調味香料也是極好的。」
「你懂得真多。」莊楚然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