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第六感从来都准,想要洞彻祈云的反常,实在是一件太过轻而易举的事。不该是这样。
和祈云在一起,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再有一个月,就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
从前的每一天,祈云都是事事报备,消息框也从来没有让姜仪的话落空过。即便再忙,再不会表达,也都笨拙地表达着主动。
不会说和敷衍冷淡,从来都不是一回事。
祈云发的消息不是很多,大概是刻意挑选过,总是把握着度和频率,刚好卡在不算烦人的界限。
不过这种刻意的成效,仅限于同样在乎他的人。至少对于姜仪来说,他照样认为烦。
或者不单单是烦,而是有些复杂的,像养了只足够听话的宠物。偶尔觉得欣慰,享受着对方的体贴,又厌恶于需要投入的时间,自私也恶劣。
他觉得人大多都贱,而自己同样不例外。
养成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就像他习惯于接受来自祈云的,沉默的爱意。他知道自己对于对方的意义,祈云有限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围着他转,不是应该做的吗?他可以不回消息,但是祈云凭什么不发?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擅自离开,去到自己并不知道的地方。
今天是挂断他的电话,那明天呢?了解了除他以外的人,发现其实他姜仪从来不是完美无缺,碰上别的小太阳,遇见了更加开朗热情的人,就要把那廉价可怜的爱意转接给别人吗?
姜仪胡思乱想的功夫里,祈云耐心等了很久。他胳膊有些酸,犹豫了一下,点开了外放,搁置在叠的齐整的被褥上。
alpha伸手扯开脖颈上的抑制贴,被包裹着肌肤在触碰到空气的瞬间泛起酸麻。他喘了口气,不自觉躬了下腰,眼尾溢出艳红,单手撑着床垫,才没让自己倒下。
“……你想让我回去吗?”
祈云喉结用力滚了滚,终于还是主动试探着问了出来。
“你想的话,我——”
“你是故意的吗?”
姜仪眉眼间的表情很淡,打断了对方明显带着渴望的问话。
他没由来地觉得反胃,所以连祈云这样的人,都会为了一点所谓的在乎,做出欲擒故纵这种拙劣的事?
“故意不给我发消息,故意玩消失,觉得这样我就会发现你的好,然后向你妥协吗?”
姜仪字字珠玑,每发出一个字音,就在朝祈云的心口捅,鲜血淋漓的,让他每一根神经都在感受痛:“我讨厌你这样,祈云。”
檀香味融合着下雨之后的潮湿,相互融合的时候,有种雨林木头腐烂的气息。
祈云死死捏着拳,耳膜像是要炸裂开去,生出耳鸣的刺痛。
“我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在即将窒息之前,狠狠闭上眼,语气第一次染上这样浓烈的情绪,说:“我没有故意。”
他想说的太多,一股脑滚到喉咙,却卡在那里,半天都没有说出口。其实是悲哀的,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