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宅子,大门紧闭,门上的锁头都积灰了。不光是松枝没有回来,连母亲都不见了!
陈卓大惊,连忙去询问旁边的邻居。问过邻居之后,才晓得他当时前脚刚离开京畿,后脚老太君娘家的弟弟就找上门来,老太太被接到了城西的员外府里荣养。
原来的陈家老太太的这个弟弟,就是个不怎么被看好的老三,分家之后拿着分到的一点家产直接离开了家乡出来闯荡经商。这些年也闯出了一些成绩,不过士农工商,商人始终排在末尾。这陈老太太的弟弟想要再往上一步,就得抓紧和官家扯上关系。
但是京畿说大不大,却也是天子脚下。在大街上扔块转头说不准都能砸着个王爷郡王。一群京官口味也被养得极叼。贪的,看不上宋员外的这点钱。清的,更是当面怒斥。
这宋员外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结果多方打听,无意间打听到了陈卓的身世。
宋员外当场大腿都拍紫了。
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
四处打听,结果自己亲姐姐的儿子竟然是大官!
连忙带着厚礼登门。
结果敲开门一看,破败的小院子里面就四个奴仆,一群人穿得灰扑扑的,一副凄惨的样子。
这哪成啊!
毕竟是自己亲姐姐,自己早早离家,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哪能让自己姐姐在这里受这种苦?更何况宋员外这是有求于陈卓。当下死皮赖脸求着自家姐姐跟着自己回院外府享享福。
陈老太太身子不利落,本身不想走。
可当年小时候和这个幼弟关系不错,加上自己病痛缠身,宋员外一个劲儿说这院子的条件不利于调理身体。就半推半就答应了,跟着走了。
陈卓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打算进屋打扫一下,再把母亲接回来。打算等明后天有时间了,给母亲在京畿购置个大宅子,再从伢子手里买几个听话的丫鬟奴仆。
正开着门,肩膀就被拍了一下。陈卓回头,张彬彬一脸挑剔地出现在了陈卓的身后打量着那并不算大的院落:“这就是你家?”
陈卓点点头。
张彬彬努努下巴:“那快进去收拾收拾,这一路紧赶慢赶,我累了。”
陈卓跟张彬彬走了一路,张彬彬除了督促陈卓修炼的时候能维持住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其他时候是个什么狗脾气,陈卓简直是已经一清二楚了。
掏出钥匙打开门,穿过院子,先把桌椅板凳擦了一遍,又打扫了一下床上的积灰,自己从柜子里把被褥抱了出来,挂在了院子里晒太阳,对着张彬彬道:“我出去接母亲回来,再述职等这一切忙外,估计就傍晚了。如果时间来得及,可以买菜我就捎菜回来,我们自己煮。如果时间不够,我就捎些包子大饼,今天就这么对付一下。”
张彬彬甩甩手:“你照顾你自己就成,我自己去酒楼解决。”
钱,张彬彬是半点不缺,或者说,修仙之后,只要是炼药或者炼器能够掌握一门,就绝对不会缺钱。如果不是陈卓做的饭菜太好吃,张彬彬早就顿顿酒楼了。
不过既然陈卓不一定能回来,他才不愿意委屈自己去吃什么包子大饼!
陈卓想想,也无妨,离开家门直奔宋员外的宅子!
刚走到宋员外宅子的胡同,就看到胡同一地白纸。
陈卓当时心就一沉。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他就是看着这一地白纸心慌。
等按照号码找到宋府之后,看到宋府门口挂着了两个白色灯笼。
陈卓深呼吸,上前敲门,很快就有人应门,来人探出头来,眼皮下耷,没有精神地轻轻问:“找谁啊?”
陈卓道:“在下陈卓……”
应门的人听到陈卓的名字,慌乱抬头,惊道:“陈老爷!!您……请稍等。”
之后立刻把头缩了进去,嗙地一声把宋府的大门关上。
有一会儿,门被打开,一个面目和善的老人身后跟着许多陌生的年轻人站在门内。陈卓进门,老人带头,对着陈卓深深鞠了一躬。
见到此情此景,陈卓终于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嘴唇发白颤抖:“您……您这是何意!?”
老者一脸惭愧和悲痛地抬头:“姐姐她……驾鹤了……”
咚!——咚咚咚!!
几声巨雷敲打在陈卓的胸口。
“怎么会……”
他好不容易听闻妹妹的消息,不顾一切出去寻找妹妹,结果只接到了妹妹的尸骸。
等他回来,却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巨大的打击让陈卓精神恍惚,这恍惚间,好像又听到了张彬彬当时的话:“所谓缺一门,鳏寡孤独……他得天独厚。”
是……因为我吗?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命格?
父亲早亡,妹妹颠沛流离一生孤苦连死都死的不清净,就连母亲都……
陈卓失魂落魄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老者连忙上前,把陈卓扶起来:“是我们照顾不周。我本想宋府的居住环境比原来要好,丫鬟奴仆也多,贴身照顾也小意周到……本来也确实是这样,但谁曾想姐姐前一阵精神不错想要出门,许是当时花粉或者其他原因,咳嗽不只,然后立刻就病倒了。我寻遍了京畿的大夫,都……没把人救回来。
陈卓恍惚念叨:“母亲素来身体不好,又有咳疾,”
老者连忙再次鞠躬:“是我们的错,贤侄要打要骂,我绝无怨言。”
陈卓只摇摇头,努力地吞咽着口水,捂住已经失控的胸口。那地方,仿佛是被一只手狠狠攥着。疼痛持续而悠长:“我……能见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