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幺说完,换做管事愣了。
半晌,他暮气沉沉的嘴角渐松,吝啬算计的眼底浮出自嘲一笑。
他突然记起幼时家里先生教导他,“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他当时记下了,但是后面几十年只记着逐利忘记本心,而生意人脉也陷入瓶颈止步不前。
做生意一味利己求大利,不学会让利,如何走的长久?
如今倒是被一个小少年醍醐灌顶了。
管事倒是做不出敬茶的举动,他只绷着脸颔首点头,“不错,脾性通透,希望你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没有了贪婪,好像一切都容易满足起来。
难怪这个小东西看着脸上一直乐呵呵的喜气。
“今后有山货都送来吧。”
他把五十两银锭塞楚幺手上。
一旁跑堂伙计一直悄悄留意,见状急忙阻拦。
伙计附耳管事,着急忧切:“管事,你是不是又中邪了。”
他知道,管事才不可能说什么买卖没贵贱,凭借自己本事吃饭不丢人的话。平时就是各种打压呵斥。
此时又熟稔温和的异常,可不就是中邪了。
管事怒瞪伙计,“你才中邪,说话都不会说,嘴笨的只能跑堂。”
管事不理会伙计叫屈又着急的眼神,回头对楚幺僵硬地和蔼道,“有兴趣来酒楼里干吗?当账房先生的学徒。”
兜里有钱,两人晚上住了一间上房。
二两银子一晚,楚幺还是心疼的。这可不就是花钱如流水充大爷么,村子里骂人都是这么骂的。楚幺觉得自己有钱就大手大脚有些忐忑。
他骨子里好像也好吃懒做呢。
楚幺一时拧着眉头有些迟疑。
沈无延也面色犹豫,“今天已经花了十几两了,那我们别住店了,去桥洞下凑合一晚。”
“你要是怕冷,我抱着你睡。”
楚幺一听眉头皱的更深了。
十分不赞同道,“怎么能让你住桥洞。”
“有钱不花不是傻子嘛。”
沈无延道,“那也是两个傻子。”
楚幺头摇成拨浪鼓,“我不要当傻子。”
楚幺说着,忽的一笑,花自己的钱还怕别人说三道四也才是傻子呢。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养母看见隔壁亲家添置小家当、买个新衣裳、吃个零嘴都要当着他们孩子的面数落批评了。
说别人大手大脚,没几个钱还乱花,还说人一家嘴巴馋,手里头存不住钱今后急用钱到处找人借……导致楚幺即使现在有钱了,也觉得钱花多了会不安有负罪感。现在看来,他养母可不就是心里酸别人日子过的好吗。
“不过就是二两,今后我们会赚更多的!”
沈无延道,“小幺可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