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挽抒忍着眼中风沙的痒,玉手伸直,声音浅浅,“穆沙兄弟。”
穆沙傻傻笑了会,正要借着姜挽抒的手起身,复又想到自己的目的,摇头拒绝。
“谢谢嫂子好意,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起。”
他尴尬地说着话,暗道自己莽撞,在麦古拉吉面前做戏竟是在外人面前出了丑。
姜挽抒蹙眉听穆沙对她的称呼,生知她就算提出穆沙也不会去改,干脆如他所愿,将手收回。
她面色愤然,不太好心情地看向穆沙前头一片空地。
眼中入了沙尘实在难受,姜挽抒用手揉揉眼角依旧觉得没用,长腿跨步,在穆沙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离开。
待到姜挽抒走到小厨房里,捧着一碗大瓦缸里头清水洗净眼角,欲要往其他地方走去,抬头才见麦古拉吉从侧处屋中出来。
作为从头到尾都在观赏着穆沙的真实者,姜挽抒亲眼看着方才还自顾自闲心坐在地上拔林边草的穆沙在麦古拉吉出房门时突然焉了神情,身子倒后一手撑着地一手抚着腰,哼哼唧唧地在说一个疼”
字。
麦古拉吉是一个健康的草原姑娘,在这个视角看去,姜挽抒亲眼见着刚出屋还满脸气愤的麦古拉吉在眼神视线触及到了穆沙时立马软了下来。
她大步跑到穆沙的跟前,眼泪啪啦啪啦地落下。
这下,姜挽抒对此场景实在震惊,瞪大了眼睛。
穆沙这样一个看起来强大的人竟然还学那让姑娘家心疼的雕虫小技,不顾形象大大咧咧倒在地上。
待到她见麦古拉吉流泪,姜挽抒知道穆沙的计谋是达到了。
她震惊地看着眼前场景,也忘却回屋的想法。
地前几十米位置,姜挽抒清晰的听见穆沙与麦古拉吉的对话。
夕阳的余晖斜斜照在姑娘的美靥上,麦古拉吉沾了些土的绣花鞋上神色带满痛心。
她循着穆沙跌倒的位子蹲下,在穆沙的手放在她掌心时借后方竹子的力将他拉了起来。
她的身后有一块从地里凸起的石头,麦古拉吉以为是这块石头弄得他跌倒。
她着急地想要去探查穆沙腰间疼痛,未料被穆沙拦下。
满身的馨香飘散,麦古拉吉被穆沙一把拉入怀抱,其中穆沙还用其大掌抚摸过麦古拉吉柔顺的长发,可怜巴巴,“阿佳,你看我刚才跌倒的这么狼狈,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说着,穆沙还抽出了拇指,为麦古拉吉擦下眼角泪水。
麦古拉吉是个容易心软的姑娘,瞧着眼前男人对她的细心以及他受伤的模样,声音哑哑,娇嗔着,
“也怪我,一提起这个事情脾气就暴了,可我有我自己的的坚守,我不想成为你和表哥的共妻,横竖阿娘和我的观念不同,我要是同你回去了也会气死阿娘的,我不能回去就不回去,罢了。”
说着,麦古拉吉反倒是这个时刻成为了需要被理解的人儿,穆沙为了给麦古拉吉力量,更加紧紧抱住了她,安慰着,“阿佳别担心,我总会有说服阿娘的时候的。”
说着,穆沙又是轻柔将麦古拉吉抱起,缓缓朝屋里走去。
姜挽抒在一旁看着,为麦古拉吉感到怜惜。
草原儿郎,确实是有“共妻”
这一条例,草原人少有姑娘,前朝也有送公主和亲,夫死叔继这一法,她从前和亲,也是迫不得已才能接受这样的定例。
“共妻”
二字,双方情愿是为佳,可若是有女方不愿,也总不能逼着人摁头上去。
对此,姜挽抒本就持着嗤之以鼻的态度。
眼上清水已干,姜挽抒遥望着竹林远方,猛然想起周炎也是草原上的人,要是她真的不幸,到最终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周炎会不会同穆沙的阿娘想法一样,也想要让她一女共侍几夫?
想到这儿,姜挽抒不由打了个冷颤。
草原上姑娘少有,而人总是注重后代传承,周炎会不会为了让自己祖辈的人数壮大要她做这种不乐意的事情也尚且不好说。
当下姜挽抒心思杂乱,惴惴不安等到周炎回来。
她把这话复述给周炎一遍,只皱眉盯着周炎大笑。
男人常做粗活的食指弹在她的额前,斩钉截铁,“你个小脑袋瓜子一天天想着什么,我没有这种观念,再说我在这世上并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算是有也舍不得把你让出去。”
姜挽抒莫名在周炎话语里听到他没有亲人这事,低下声音,“对不起,我并不知道。”
她有些愧疚,不过周炎却是不太关心姜挽抒这话,神态自若答道:“我自小在狼群长大,要说阿娘,那只常把我当她孩子的母狼才是阿娘呢,只是她死了,在我十岁那年死在了我的怀中。不过后来有人救了我,我跟着她去到了她所居住的地方,认她做了阿姐,等日后我们回了草原我带你去见见。”
说着说着,周炎眼睛红了。
而在姜挽抒这儿,她不可思议地在接受这一个事实。
周炎竟是母狼养大?!
她不算蠢笨,听过周炎提出这么多次要回草原这事已然知他刚救她时说他这是这土生土长的深林中人是假的。
以他的气势,她本以为周炎以及他的家人在草原上应是强大的,但她没有料到,除去她所认的那个阿姐,他竟不知自己亲生父母。
姜挽抒对此实在愧疚,手捧一杯温水递过给周炎,“也许你的阿爹阿娘尚且还在找你呢。”
自己承认自己不被爱是一件不幸的事,姜挽抒在尽力找补。
周炎仍旧事不关己的模样,其中神情又是懒懒,“行了,老子没有怎么脆弱,你有功夫和闲心说这些事情,倒不如多想想到时候随我回了草原该怎么面对我阿姐。不过我阿姐那人,通情达理,应当也会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