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查散滿腹經綸,於殿試中一舉奪魁,此後仕途亨通。如今正是因包大人保舉,皇帝升顏查散為巡按,稽查水災,兼理河工民情。
翻江鼠蔣平水中本領高,與顏查散因著白玉堂這層聯繫關係不錯,正巧閒來無事,便一同跟著來了泗水。
白玉堂一到泗水城,先遇見的就是他四哥。
蔣平遠遠望見一身白衣駕馬而來,先是心裡疑惑這身影怎麼瞧著這麼像他五弟,再凝神細看,果然是他五弟。
白玉堂也是遠遠一望,見一面黃肌瘦、形如病夫之人立在衙門的牌匾下面,一下子就認出來這是他四哥。
馬匹停下時揚起一陣灰塵,蔣平甩著手,納悶地瞅著白玉堂利落下馬,動作流暢瀟灑,道:「老五,什麼風把你吹來了?難不成是想我想得緊,特意來看我。」
「你想多了,我是為查案而來。」
白玉堂牽起馬韁,蔣平看他一眼,頗為意外。兩人轉身進了衙門,蔣平道:「之前聽大哥說你跟著包大人去了陳州,我還當你是心血來潮,原來不是麼?」
白玉堂笑道:「那次確實是心血來潮。不過這回不是,這回的案子太有,我實在是想弄清此事。」
蔣平琢磨著能叫錦毛鼠覺得有的案子是有多詭異才能叫有。
兩人與顏查散碰面後,顏查散先是驚訝,後是歡喜,讓人備好飯菜,為白玉堂接風洗塵。
等待的期間白玉堂簡短地說了下陳州案龐昱非主使者一事,並道出他來此的目的是為了查出徐一為的身世。
當白玉堂以略帶嫌棄的語氣提到「有一個神棍算出襄陽王世子是主謀」時,顏查散與蔣平對視一眼,神色微動。
白玉堂看得分明,問道:「有何不妥嗎?」
顏查散道:「義弟所說的神棍,應當算得不錯。」
白玉堂:……
顏查散將他治水以來遇見的事一一道來。
顏查散初至泗水城,便有赤堤墩的百姓控告水怪擾民。百姓們本就深受水患之害,可近來水中生了鬼怪,時常出來顯形傷人,還將窩棚拆毀,叫赤堤墩的百姓們無處可去。
顏查散第二日登西虛山觀水,蔣平帶著幾名差役去了赤堤墩欲探探水怪真容。當夜水怪露面,幾人合夥捉住那水怪後卻發現是有人以獸皮覆身,搶掠赤堤墩百姓。
蔣平帶著「水怪」回了衙門,顏查散連夜審問,得知這水怪是赤堤墩下游二三里之處三皇廟中的水賊,共有十三人。白日劫掠行船,夜間扮成水怪恐嚇百姓。
他們恐嚇百姓是為了百姓走後好拆毀堤岸,再一審問竟得知他們是襄陽王的門客,夜間扮水怪嚇人是奉命行事。
襄陽王派他們來此地攪亂,一是為殘害百姓,二是為消耗國帑;長此以往此處行船繞道,居民遠住,屆時占了洪澤湖,也是個咽喉要地。
襄陽王有不臣之心——這一事實讓顏查散十分震驚,第二日便帶上人馬,去三皇廟捉拿那剩餘的十二個水賊。
十三個水賊的頭目名為鄔澤,如今十三人都在牢中寄押,待竣工時一同解送京中,歸部審訊。好在發現及時,消息未曾傳遞出去,至今襄陽王仍不知鄔澤等人被抓一事。
顏查散說得口乾舌燥,端起茶盞飲了口茶水。
……晏良那傢伙說的還真是對的?
白玉堂聽完思忖片刻,道:「如今只待查出徐一為和襄陽王世子的聯繫,屆時有了水賊的口供,想必能落實襄陽王一家的罪名,也能替龐昱洗清冤罪。」
顏查散點頭稱是,蔣平則問道:「你方才說有一神棍算出襄陽王世子與陳州案有關,不知哪位高人?」
雖然這麼問,但蔣平也抱著些打的心理。白玉堂提起那神棍時語帶嫌棄,可臉上卻帶著輕快的笑意,想來是與那人相處的極為融洽。
白玉堂聞言道:「那小子可算不上高人,同我一般大,名叫晏良,就是個有些本事的算命先生。」
蔣平意味深長道:「原來是個有本事的算命先生?待回了汴梁,我定要讓他替我算一卦。」
蔣平對白玉堂的性子熟悉極了,他不喜神鬼之事,連帶著對神婆、神棍等也十分不喜。如今能讓他親口說出「是個有本事的算命先生」,想必是十分投緣之人。
白玉堂一噎,想起之前對晏良說絕不會信他……
顏查散嚮往道:「能得到義弟認可,想必也有著如義弟與展大人相似的俠義心腸。」
白玉堂:「……」
俠義心腸?展昭確實當得起,晏良可不好說了。
「大人,飯菜已準備好了。可要去用餐?」
有一下人前來提醒,蔣平率先起身,朝門外走去,笑道:「咱們快去吃,老五你吃了之後快些去打探消息,到時一同回汴梁。」
三人一同用過飯後顏查散要去視察河工情況,蔣平也一同去了。白玉堂則找了當地的差役,讓他帶路。三人就此分別。
那差役自小在泗水城長大,對白玉堂提起的陳老先生印象深刻,是個熱衷於雕玉的痴人。可以說當地的所有玉都出自他手。
白玉堂摩挲著小柿子的玉佩,若有所思。
到了陳老先生屋門前,差役敲了敲門,屋內沉寂良久,又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別敲了!這就來!」
話音一落,門便被打開了。開門的老先生鶴髮童顏,一身粗布麻衣,神色不愉地看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