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良笑道:「正是。」
那人又道:「我家裡還有空房間,若是不介意不若在我家住一晚吧。」
說話間,那人一直不住地看向晏良舉著的算命幡。
晏良笑盈盈地道謝,那人扯了扯嘴角,似是想擺出笑臉,卻有些不倫不類。
這人名叫李明丁,因是家中第四子,又稱李老四。如今早已成家立業,妻子李氏溫婉賢淑,還有一個五歲的兒子李二娃。這組合可謂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可是氣氛卻沉默不已。
李氏見了晏良和龐昱二人,友好地笑了笑,卻難掩眉目間的哀愁。二娃抱著個衣服廢布做成的球對著兩人笑的牙不見眼。晏良對他笑了笑,二娃笑得更歡快了。
李老四看起來欲言又止,晏良耐心地等著他開口。
李老四開口便問道:「這位大師……您可通捉鬼之術?」
捉鬼?
晏良正色道:「這村里是否發生了怪事?」
李老四神色一喜:「大師果然厲害,我未說便知曉了。」
晏良:……
是他智商太高了還是你智商太低了?
這村裡的情況明眼人一看就有古怪吧?
龐昱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在那之前也為晏良的神機妙算驚嘆了一把。
李老四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堆,語序顛倒,激動極了,晏良側耳聽著,聽到最後才大致懂了。
曇花村自一個半月前便斷斷續續的有人在深山中失去蹤影,起初他們以為是山中大蟲傷人,便召集人手去山裡,可自那天起山間便迷霧重重,從這頭進了便能從旁邊出來,無論如何也無法進入山間。
後來還是有人失蹤在山間,範圍還逐漸擴大,起先失蹤的是大人,後來便是孩子。
村民失蹤的同時,雞犬等牲畜也在不斷失蹤。
最後失蹤者的家人一合計,發現那些失蹤的人都曾深陷夢魘,醒來後精神不振,直道惡鬼索命。
此事過於蹊蹺,不知何時城中流言四起,道是十三年前流落此地的女子前來報仇了。
說到這裡,李老四嘆息一聲,而李氏已低頭垂淚。
李老四的大女兒,李大丫便是那四個個失蹤的孩子之一。
曇花村有百十來個人,此地離壽州城也遠,即便找官府報案光是去也需一天,可奇怪的是被派出去報案的人都一去不回,接連派了三人,三人都沒了音信,之後便沒人願去了。
除了外出報案的人失蹤,其餘人都是於日落後在山間失去蹤影,如今曇花村村民都在趕在日落前做完一天的活,隨後便回家緊閉門窗不再出門。
此法確實有效,十五天來確實沒有人消失在山間,這也正是這村子毫無生氣的原因。
「那女子是何人?」
晏良弄不明白的便是這一點,如今的事怎麼會和十三年前的人扯上關係呢?
李老四對晏良這個陌生人不知緣由的信任,許是憋了太長時間急需向人傾訴,亦或是晏良的長相和那算命幡太有欺騙性。
聽到晏良的問題,李老四卻囁嚅著說不出口,和他妻子對視一下方才開口道出那名女子的由來。
那名女子十三年前流落此地,被村子裡的一漁夫所救,只是不知為何記憶全失,還有些痴傻。但那女子生得貌美極了,漁夫照顧著照顧著便和那女子成了親。
兩人成婚的第二年,那女子誕下一名女孩。可從那之後那女子便逐漸變了,大抵是想起了舊事,便有些怨天尤人,精神也不大正常,甚至有一次想掐死她的女兒。漁夫不忍,勉強湊合了四年,到底是一夜夫妻百日恩,最後便和那女子商量一別兩寬,自此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干。
那女子答應之後隔日便不見人影,大家本以為那女子走了,可十天之後有狗在森林裡叼來斷手,村民在森林裡挖出了本該離開的女子。
「那女子……說實話不太正常。」李老四猶豫道。「她……我說不太清。」
晏良若有所思,見夫婦倆在說完後希冀的看向他,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在下不才,也許我能為諸位解決此事。」
龐昱聞言震驚地看向他,一臉欲言又止。
晏良並不睬他,淡定地在臉上掛著高深莫測的笑容,李老四激動地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感激道:「多謝大師,還望大師找出小女的下落。」
他哽咽了一下,又道:「便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李氏捂著嘴在一旁落淚,李二娃伸手在她臉上胡亂的摸來摸去。
……可憐天下父母心。
晏良心裡嘆了一聲,龐昱見這對父母為他家女兒心憂如焚,不由得想起來他爹和他姐,也不知是否擔心他擔心得吃不下飯。
如今天色已晚,晏良便和李老四商定明早再去山裡探一探。他和龐昱吃了頓農家飯,便去了隔壁房間休息。
月光灑落窗前,晏良望著那輪圓月,心裡思緒萬千。龐昱耐不住性子,小聲問他:「你真的會捉鬼?」
晏良輕聲道:「不會。」
龐昱瞪大了眼睛:「那你為何應承下來?」
晏良懶洋洋道:「我雖不會捉鬼,可會找人。」
「你是說——」
龐昱眼睛一亮,好奇心頓起,迫不及待地想追問下去。
晏良瞥他一眼,微微一笑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