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衣服的袍角处各自绣着复杂的图样,古朴庄重,隐隐还透着股肃杀之气,像是古剑上的铭文。
他们同时也各自身负一柄长剑,以剑带斜跨系于身后,在路乘和商砚书打量他们时,他们也在观察对方。
商砚书那一身装扮无论是造型还是配色都跟他们的分外相似,只除了衣服上的纹样不同,而路乘,他们两人穿的是同门同款服装,路乘跟商砚书穿的同样也是同款,商砚书虽然时常被路乘气得牙痒,在吃穿等一系列涉及到银钱的事物上却从来没苛待过,自己做一套衣服,便也给路乘做一套相同的,既是为了省事,也是为了统一,虽然只有两人,但他们确实是一个门派,理当穿同款,而且出于某种缘由,商砚书在做衣服时选的款式全方位参考借鉴,或者说抄袭了某知名大派,于是,两组人八目相对时,便都觉得对方的打扮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过了片刻,又一同回过味来,原来是撞衫。
俗话说,撞衫不可怕……几人立即打量起对方的脸孔,那两名少年生得也是很标志的,剑眉星目,俊朗非常,但架不住对比的是商砚书和路乘,两名少年的俊朗尚属凡人之列,商砚书却已经萧疏轩举,湛然若神,而路乘,他幼时五官便已显出粉雕玉琢的精致,这些年渐渐长开,鸦羽似的长眉下,眸光灿若星辰,虽仍有几分稚气,却也是丰神俊秀,举世无双,而且跟商砚书那种装出来的飘逸出尘不同,他身上有一种真彻的空灵感,犹如深林中的鹿,懵懂干净,皎洁似玉。
当然,他的一切气质与美感都将在尥蹶子躺地上耍无赖时消失无踪,但他什么都不做时,配上那一身雅致白衣,却也是很能唬人的。
两边一照面,在颜值气质上,路乘和商砚书这边完胜,至于修为实力……两名少年都是筑基大圆满,他们一眼看出路乘只有筑基初期,且气息虚浮,像是借助了丹药之类的外力提升,因此修为并未稳固,而一旁的商砚书,他们看不破对方的修为,想来是比他们高的,不过应该也不至于高过太多,因为商砚书给人的压迫感并不强,料想只比他们高了一个境界,大概在金丹期。
在心中迅速地判断过一番后,左边那名神色开朗,性格更为外向的少年上前见礼道:“在下郭朝阳,这位是我师弟杜子衡,敢问前辈是……?”
商砚书的视线在两人衣物配饰上扫过,双眸微眯,正要作答。
“他是我师父。”
路乘先一步代为答道,报上自己与商砚书的姓名后,又以一种无比自信仿佛马上要说出一个响当当名号的语态说,“我们是平天剑宗的,你们呢?”
平、平天剑宗……?郭朝阳和杜子衡两人立刻露出一副古怪神色,本该自然报出的门派名也不由变得有些磕巴,仿佛被路乘的自信硬生生压得矮了一头。
“我们是、是承天剑宗的……”
“承天剑宗?”
路乘听得一愣,他拧眉看着两人,又转头拉拉商砚书的袖子,等商砚书低头后,附耳说,“师父师父,他们穿的跟我们好像啊,门派名字也好像,他们是不是在模仿我们派?”
他说的声音并不大,周围围观的普通百姓听不见,但不包括耳力过人的修士,郭朝阳和杜子衡:“……”
他们一副想说些什么,又在路乘那过于理所当然的语气下不知如何开口的难言神色。
商砚书听到路乘的脑回路也是有些讶异,但很快又转为“不愧是为师的爱徒”
的欣赏,他微微弯起眸子,煞有介事地低声附和了一句:“不无可能。”
听得一清二楚的郭朝阳杜子衡二人:“……”
第007章自信小马
郭朝阳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想开口质问时,却被杜子衡拦了一下,相较郭朝阳的外向,他更为稳重内敛,年纪轻轻,却已像个小大人般,此刻轻咳一声带过这个话题道:“我和朝阳偶然途径此地,听闻邪祟害人一事,特来此查看,商前辈和路道友也是吗?”
“正是。”
商砚书手拿碧霄,轻笑应道。
“那前辈可要先查看尸体?”
杜子衡谦让道。
“不必。”
商砚书看着横亘在双方中间的那具四肢僵直,双目圆睁,隐隐还开始散出恶臭的尸体,微不可察地露出些许嫌弃,嘴上则还是道貌岸然道,“我不精于验尸之道,两位小友查看便是。”
杜子衡于是不再推辞,遇见这两名同道是意外,抓捕害人的邪祟却是正事,不容耽搁,他和郭朝阳一起蹲下身,围于尸体旁,细细查看。
“没有外伤。”
郭朝阳道。
“嗯。”
杜子衡说,“死者面色惊恐狰狞,像是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凡人遇到邪祟,受到惊吓很正常。”
郭朝阳说着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叫道,“子衡,你看这个!”
众人和杜子衡一起朝郭朝阳指的地方看去,就见这具男尸胸腹处的衣物,正在微微鼓动,像是有什么活物藏匿其中。
郭朝阳拔出身后背负的长剑,以剑尖轻轻挑开死者的衣物,却见衣物下空无一物,唯有死者灰白的皮肤在不断隆起,蔓延出虫豸行进一样的密麻痕迹。
众人见这一幕都是心下骇然,郭朝阳则和杜子衡对视一眼,点头示意后,手中灵剑蓦然爆射出一股凌锐剑气,正要轻轻往那隆起行进的痕迹上一划。
路乘想到王富之前的描述,不由好奇地往前凑了些,想看个清楚,却被商砚书一把拉回来,双手扶着肩膀,半拥半抱地揽于身前。
下一刻,剑气刺破皮肤,暗红血糜伴随着一股浓烈恶臭爆射而出,一团阴晦污浊的黑气冲出尸身,绕过剑身,直扑向郭朝阳的面门。
郭朝阳早有防备,右手横剑一挡,左手捏使法诀,霎时间剑光大盛,凄厉的尖啸声中,那团巴掌大的黑气顷刻间湮灭了一半,另外一半立刻转头欲逃,杜子衡却已然挡在它逃跑的路径前,剑光犹如分海一般悍然劈下,这仅剩的半团黑气,便也在啸声中化作飞灰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众人看到两人潇洒利落地剿灭邪祟,先是下意识地拍手叫好,随后又从手中的黏腻臭味中反应过来,顶着满头满脸的血糜肉块惊恐大叫。
邪祟破体而出时,带落了漫天的肉块血雨,在场众人几乎无一幸免,即便是郭朝阳和杜子衡两人,白衣上也不免沾了点血痕,唯有商砚书以及被他及时揽回身前的路乘,依然白衣不染,在郭朝阳用剑气划开皮肤时,商砚书于同一刻抬手,碧霄往前一点,身前便幻化出一层灵力气罩,将一切血肉碎块都挡在自己和路乘周身三尺之外。
倒不是他对路乘有多爱护,只是依路乘有事没事往他怀里拱的习惯,路乘脏了,他一定也逃不掉。
“不必惊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