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亲告诉她的,为人坚韧,不达目的绝不放手。做人,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潇洒自在,不要过多在意他人的看法。她想做的,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比起被爱,兰莛更愿意去爱一个人。
爱元觅闲让她感到快乐,哪怕要时时忍受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痛苦,至少,元家的夫人是她。在所有人看来,她得到了这个男人。
她也确实得到了元觅闲。
如果嫁的是别人,她甚至没有嫉妒的资格。
她愿意用时间去等一个人的爱。岁月不长不短,等到最后,守在元觅闲身边的那个人,一定是她。只要等下去,终究,她才是那个相濡以沫的人。
她比元觅闲更了解他,因为她的爱如此深沉,将元觅闲看做了生命的全部。
当娇娘被摁倒跪在兰莛面前时,她心里畅快无比,有一种大仇得报的酣畅淋漓之感。
她用鞋尖挑起娇娘的下巴,“看,多惹人怜爱的一张脸蛋?难怪老爷爱不释手。”
娇娘瑟缩着,不敢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
兰莛疾言厉色,“怎么?老爷不在家,摆这副娇滴滴的模样给谁看?!给我看?呵,我不看!”
说着,她一耳光狠狠摔了下去,把娇娘的脸打肿半边。
看着充血的脸庞,兰莛心中快意更甚。
其实她明白的,娇娘老实,不是她的错,不该和她置气。可是兰莛忍不住,也不想忍。她是何等出生?凭什么要容忍一个不知被元觅闲从哪个旮旯角里扒拉出来的女人?
兰莛朝娇娘的心口处踹了一脚,把她踹开,吩咐左右,“去!给我用力打!狠狠地打!今天,我就要把她活活打死在这里!”
她环视一周,警告似的看着其他的妾室,“今天这顿打,你们都给我好好记住,让你们知道,后宅里,谁才是主人!”
“打!”
她也曾爱山花烂漫,如今,偏爱遍地猩红血色,恶意横生。
一地的血……
府内的两个小厮一卷草席,把娇娘的身体裹了抬出府。
小厮甲:“我说,随地把尸体扔了算了,何必非得抬到红河里去?”
小厮乙:“你不要命了?夫人吩咐的事情,也想着偷工减料,当心下一个被打死的是你!”
小厮甲不以为然,“难不成夫人还会来找她的尸首不成?乱葬岗里随便扔了得了,我们划船到红河中心,累得慌。”
小厮乙道,“娇姨娘可被夫人恨死了,说了扔水里,就是扔水里,别想着随意处置。好好干活,早点干完,咱两早点回去。”
小厮甲:“行行行,咱倒霉催的,一辈子劳碌命。”
小厮乙:“要说夫人也是够狠的,杀了人不算,还要把人的尸首扔水里。扔进水里做水鬼,永世不得超生。她让咱两把娇姨娘的尸体扔到红河中心去,那片地方我可听说了,水流急的很,泥沙又多。这是打定了主意让娇姨娘做鬼都要被生生世世镇压在红河,魂魄不安啊。”
小厮甲附和,“谁说不是呢?埋骨红河,死都死的不安稳。你说这内宅的女人真够心狠手辣的,不过就是抢了她男人罢了,哪个男人不偷腥?在家里偷,也好过在外头偷不是?把人往死里折腾不算,死了还要算计。”
小厮乙对着手中的尸体念叨,“娇姨娘啊娇姨娘,你要是做了厉鬼,记得冤有头债有主,别找我们哥两个算账。我们都是听命于人,身不由己。”
一条小船从偏僻的河岸划出,小厮甲乙带着娇娘的尸身往红河中心驶去。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船停了下来。
小厮甲看看红河水,“差不多,咱就在这儿了吧?再往里头,底下这艘船也撑不住那么大的水势。”
就在这时,草席忽然动了一下,把他们二人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
小厮甲瞬间弹开,后退一大步。
小厮乙胆子稍大,掀开草席看了一眼,发现此时娇娘正颦眉,神色痛苦。
才道,“喂,人没死绝!”
小厮甲大惊失色,“那怎么办?把人带回去?”
小厮乙骂他,“你傻了?夫人要让她永世不得超生,本来送出府都死透了,我们出来处理尸体,还把死人处理活了,你听着有道理不?你也想和她一样,被扔水里是不是?”
小厮甲愣住,“那咋办?”
小厮乙拍了他脑袋一下,“还能咋办?直接扔水里!反正都是当水鬼,本来就只剩一口气了,怎么着都是个死,扔了了事!”
痛,浑身都痛,娇娘觉得她一呼一吸之间,痛意都刺着神经,让她感到麻木的钝钝的痛。
耳畔传来人声,她听到了,他们说要把她淹死。
求生的本能让她勉励睁开眼睛,看着送她入水的小厮甲乙,发出微弱的声音,“不,不要,救救我,求求,求你们,救救我……”
见她醒来,小厮甲乙害怕了,他们对视一眼,冷冷的、看着她的眼睛,说出让她绝望的话,“对不起了娇姨娘,夫人要你死,我们也不敢救你。要怪,你就怪夫人吧。”
说完,毫不犹豫的将娇娘扔入红河。
入水的那一刻,娇娘浑身轻盈,意识变得无比清晰。
老人们都说,人死的瞬间,会飞快的闪现生前的每一幕。可她没有回忆生前的事,只是将眼前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夫人打死她,小厮淹死她。红河水是绿色的,透过绿色的水看送她来的那条船,船的影子很模糊也很小,但它在慢悠悠的离开,带走最后一丝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