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能为谋的呀。
临着要开门之际,她隐隐听到门外有低声争执的声音传来,是那青丘国小世子烛离在外面和他的老仆从又发生了争执。
“……看这架势,您要是再不回去,今晚过了,那边恐怕就不好走啦!”
“我说了等她三天。”
“哎哟喂!老天爷!小祖宗!她要走她早跟你走啦!还磨蹭这几天干啥呀!您呀,就别闹脾气了,好好地跟老仆回去吧!”
外面烛离半天只吭了一句:“明天就走。”
还死倔,雁回叹了声气,一把拉开门,直勾勾地盯着烛离道:“你今天就回吧,等到明天也没什么用。”
烛离动了动嘴,最后只是一咬牙,此时终于显现了一点小孩脾气:“反正我就要等你到明天才走。”
雁回见他开始耍浑了,心知这种脾性的人是劝不动的,便也没再理他,敲开了天曜的门,喊了一声:“下楼吃饭,有话和你说。”
天曜在屋子里本就是打坐调息,也没什么事做,雁回一喊,他便也出去了。一出门,直觉感受到一股注视的目光从旁边灼灼地盯了过来,天曜往斜里一瞅,但见烛离目光定定地盯着他,脸上神情是一分醋意三分不甘还有更多的都是写的“不开心”
三个字。
天曜便看了他一眼,然后冲他勾唇笑了笑,就是这样仿佛已经看穿一切的微笑,只让烛离心头一阵鬼火乱冒。
雁回只顾着埋头下楼,后面两人的
交锋她自是没有看见的,只往角落的桌子里一坐,便盯住了天曜。
天曜淡淡看了她一眼,仿似对她的各种情绪变化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并没感到任何奇怪,只翻看着手里的菜单,好似闲聊一般说了一句:“龙角拿回来后,我这些天打坐调息,隐约感觉到了有我自身气息自西南方而来,虽不知那方到底封的是何物,不过前去探探还是非常必要。”
他这话说得那么自然而然,倒让雁回有几分愣神了,一时间自己要和天曜谈什么便抛到了脑后,只顾着纠正他:“我好像从来没答应过要帮你找你的身体其他部分吧,你是怎么有勇气这么理直气壮命令我的?”
天曜闻言,便又睨了雁回一眼:“嗯,你御剑不会带着我,吃饭住宿也不会管我……”
他说着,瞥了眼菜单,抽空问了一句,“糖醋里脊吃不吃?”
“吃。”
答完,雁回一愣,然后把菜单拍了下来,“我和你说正事呢!你要找你的东西你自己去,反正我不会去。”
“咱们就此别过。”
天曜先开了口。
“咱们就此别……”
雁回话都没说得完整,天曜便将她要说的都说了出去。她望着天曜,感觉此妖已将她的脾性完全摸得清清楚楚了,吃软不吃硬,刀子嘴豆腐心……他没什么不知道的。他能拿捏住她的脾气秉性,软肋弱点,她对他的反抗便像是打在棉花里的拳头,显得那么无力
。
这样一想,雁回倏尔觉得心头一股邪火起,拍了下桌子,站起了身:“我现在还真就走了!”
“雁回?”
一道女声自一旁传来,声音仿似自己带了许多年的回忆一样,雁回身形微微一僵,转头一看。
一行人十来人,穿着她熟悉的衣裳,拿着她熟悉的辰星山特制宝剑,做她熟悉的仙风道骨的打扮,正站在客栈的门口,为首的三人,雁回看了便觉得头比屁股大。一是先前便在永州城见过了的子辰,二是与她恩恩怨怨同睡了十年房的师姐子月,三是凌霏。
是了,先前遇见子辰的时候,他好像也说了,他这次是下山来和凌霏一起来做个什么任务的,他那时半道跑了,可被雁回甩掉之后,他自然还是要回去找凌霏的。
这倒好。一起给撞上了!
娘的。雁回只能在心里骂娘。
方才喊她的,便正是那子月师姐,临出辰星山时,她将子月摁在山壁上吓唬了一通的事,雁回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想来子月也没有忘怀,是以现在子月见了她,柳眉倒竖,声色尖厉,面有愤色。
唉!雁回只有叹息,虽然之前在辰星山里,她也经常与子月有口舌之争,时不时还打个小架,但从来没有像她离开辰星山那天时那样,直接把子月给吓哭了出来。她承认,离开的时候她是做得绝了点,但……但谁他娘的知道日后还会见面的啊!
雁回不擅长应付这种“久别重
逢”
的场面,她只看了一眼,然后开始在脑海里想办法要怎么离开这个地方了。可她想躲,别人却不想让她躲。
那方凌霏见了雁回眉梢一挑:“是你。”
语调微扬,带着十分不满。
雁回听了只觉得是麻烦丢了儿子——麻烦极了。雁回正觉头大之际,一旁的天曜却淡然自若地问了一声:“糖醋里脊还吃吗?”
雁回一转头,天曜还是方才的神色,半分未变,丝毫不为周遭的气氛所动。一时间,雁回便也觉得,自己为什么要紧张呢,为什么要尴尬呢,不就这么点事儿吗,又不攸关生死,又不抢她荷包……
“拿上去吃吧。”
雁回回了一句,天曜点头,唤来在一旁被这阵势吓得有点呆的小二,坦然自若地点了几道菜,然后吩咐他送到楼上去,便起了身,绕到雁回身边,帮她挡住了那方十来人慑人的目光。
他垂头看她:“上楼?”
天曜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照进来的光,在他的阴影之中,雁回竟难得地在某个人身上感觉到了心安,上一次,还是很久之前,凌霄带给她这样的感受。让她觉得安全,让她觉得宁静。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初初见面,面黄肌瘦、阴沉寡言的少年,身形已经开始变得这么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