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得理林美珍,跟陈叙回到家属区,陈叙打水洗了个脸和胳膊就去部队里,温南背上篓框,在赵小麦过来找她时,跟小麦一块去草地了,刚才在自留地那块发生的事她和陈叙都没跟陈奶奶说,免得她老人家徒增担忧。
走在路上,温南想了想,还是跟赵小麦提了一嘴:“小麦,你以后一个人送草的时候注意点路边的草丛。”
赵小麦愣了下:“咋了?”
温南握着棍子顺手又打了下路边的草丛:“我中午给我大哥送饭的时候,发现草丛里藏了人,我用棍子打着他了,我跟我大哥去草丛里没找到人,只看到几滴血。”
赵小麦脸色一白,抓着肩上篓框带子的手指也发白了,她下意识看了眼周围,周围地势平坦宽阔,庄稼地里、路边、草地里都是人,但赵小麦还是害怕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小声问:“温南,你说会不会是梨花村的那个流氓?”
温南摇头:“不知道。”
其实她刚刚也想了很多,按理说,杏花村挨着部队,没人胆子敢大到来部队附近做坏事。
但她又的的确确打到东西了。
地上的血便是最好的证明。
到了三岔路口她跟赵小麦分开,温南走到草地,看了眼手上的伤和水泡,这两天天天晚上抹药,还休息了一天半,干活也带着线手套,手已经好多了,她带上线手套弯腰割草,这一片的草割的差不多了,她往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那边走了点,弯下腰继续割草。
没割一会,就听见两个小姑娘说悄悄话。
两人声音不大不小,其他人听不见,温南离她们近一些,隐约能听见几句。
穿深红色褂子的小姑娘割了一大把草丢进篓框里,说道:“你别难受了,你娘疼你弟弟,我娘也疼我哥,咱两在家里都一样,谁让咱们是女娃呢,在大人眼里,我们女娃就是赔钱货,吃白饭的。”
她说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是麻木的,好像已经对这些习以为常了,她擦了擦头上的汗,继续说:“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我给你说个稀奇的事。”
穿着麻色衬衫的小姑娘扭头问:“啥稀奇事?”
红色褂子小姑娘低声说:“我今天中午给我爹送饭的时候,看见林二婶子的男人捂着脑袋从后山坡跑回家,脑袋流了不少血,还光着膀子,裤子都穿反了,鞋都跑丢了一只,跑的可快了,跟狗撵了一样。”
麻色衬衫姑娘惊的瞪大了眼睛:“他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红色褂子姑娘说:“我看着不像是跟人打架。”
她割了一把草丢进篓框里,小声说:“倒像是被人打了一顿,灰溜溜的跑回家了。”
“谁打他了?”
“我哪知道。”
温南听着两个小姑娘低头交耳的说话,听着她们口中的林二婶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美珍的妹妹,也不知道猜的对不对,于是抬头问了一句:“你们说的林二婶子是不是林美霞呀?”
两个小姑娘一惊,齐齐转头看向温南。
温南眉眼里都是笑意,脸颊的酒窝陷下去,显的很亲人,她认出这个红色褂子的小姑娘就是下雨那天让她赶紧送草的人,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红色褂子的小姑娘回过神来,看见温南皮肤雪白,笑起来也特别漂亮。
她来的第一天她们几个就知道她是部队陈营长的表妹,她们都没见过陈营长,还是温南来割草,陈营长帮她送草的时候她们才见到了陈营长本人,那个大哥哥长得特别俊。
杏花村好几个婶子都想把她们的女儿嫁给陈营长和陈连长,但都被陈家两兄弟都拒绝了,就连她奶奶还想打陈营长的主意,想把她最小的女儿嫁给陈营长呢,别人不知道,她可最清楚,她的小姑姑好吃懒做,每天就想着跟林大婶子一样嫁到家属区,过着不愁吃不愁喝的好日子。
红色褂子的小姑娘说:“对,是林美霞。”
温南对她们笑了笑,然后割了一把草扔到篓框里,在想两个小姑娘刚才说的话。
林美霞的丈夫头被打破了,一个人灰溜溜的从后山坡跑回来,光着膀子,裤子还穿反了,后山坡她知道在哪,杏花村的村子走到头就是个后山坡,从后山坡那绕过去往后走就是去山脚下的自留地,那个点林美霞丈夫从那边跑回来,而她也是在那个点用棍子打到了人。
所以说,当时躲在草里面的人有可能不是那个流氓,而是林美霞的丈夫?
不过他躲在那干什么?
温南刚疑惑完,心里陡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或许当时躲在草地里面的不止有林美霞丈夫一个人,还有林美珍?
她中午路过林家时听见林美霞跟她娘说的话,再联想到两次遇见林美珍跟林美霞走在一起说的话,还有那天早上她和陈叙撞见林美珍跟她妹夫拉拉扯扯的事,温南想起和陈叙从自留地回来路过林家门口时,林美珍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她抿了抿唇,割了一把草攥在手里。
然后看了眼手里绿油油的青草,“啧”
了一声,已经大致确定康连长头顶绿油油的了。
而且已经不止是绿油油了,还有可能要替别人养孩子。
林美珍嫁给康连长三年肚子都没动静,不是康连长不行就是林美珍不行,听林家的意思,是想让林美珍跟她妹夫试试看能不能怀上孩子,要是怀上了,就以此来冒充是康连长的孩子?这样一来,林美珍在康家就算是彻底落脚了?
当然,这些不过是温南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