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饭点,路上陆陆续续有人结伴而行。
温南偶尔能听见几句有关于林美霞男人的脑袋被人开瓢的事,越往后听越离谱。
“我听的真真的,那倒插门女婿光着屁股从后山坡跑回家,脑袋都被人开瓢了,肯定是跟哪个野女人混一块被人逮住了,你看看林家那老两口的嘴脸,林美珍没嫁给康连长的时候,天天阴沉着脸,好像咱们杏花村的人欠了他们林家多少钱一样,再看看现在,林美珍嫁过去后,那老两口都拿鼻孔看人了。”
“哼,他们有啥好得意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林美珍嫁过去三年了,肚子也没动静,我看啊,康家迟早要把她送回来,谁家会要个不下蛋的母鸡啊?”
结伴而行的几个妇女哈哈大笑。
又有人说:“林美珍不下崽,李红平又跟野女人在后山坡鬼混,咱们就等着看,林老头和他媳妇还敢不敢再拿鼻孔看人!”
“我看啊,他们可不敢拿鼻孔看人了,估计都躲在被窝里没脸见人了。”
温南:……
一上午的时间事件就发酵成这样,林家的事几乎人人皆知,各种离谱的流言都有,温南算是见识到了张小娥传播八卦的能力有多强悍了。
不过这也是她乐见其成的,林美珍总跟她过不去,李红平看她的眼神也让人觉得恶心,这件事现在闹的这么大,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中午的饭点,康家小院里气氛沉重。
康连长脸色难看的坐在板凳上,牛来花把筷子重重丢在桌上,横眉竖眼的瞪着低着头的林美珍,骂了她几句后,又伸手使劲戳了戳林美珍的脑门:“你自己去听听现在家属区跟杏花村都在说你们家什么!李红平在后山坡跟野女人搞破鞋,被人打破了脑袋,光着屁股跑回家了,丢不丢人!丢不丢人!我当初咋就瞎了眼让我儿子娶了你这么个儿媳妇,肚子不争气就算了,娘家人还风气不正,这是要拖累我儿子吗!”
牛来花气的脸色发白,直喘不上气!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儿媳妇和亲家!
林美珍双手揪在一起放在腿上,低着头咬着牙没吭气,哪怕婆婆和丈夫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她都没那么生气,心里反倒有一丝侥幸,至少外面传的是李红平跟野女人搞破鞋,而不是她,她跟李红平的事没有败露。
说起来这件事的源头还是在温南身上!
要不是她无缘无故的挥过来一棍子,李红平脑袋怎么会破?
要不是她把陈营长领过来,她和李红平咋会这么狼狈,李红平又咋会捂着破了的脑袋跑出后山坡被人发现!谣言一传十十传百的扣在他们林家脑门上,就算她爹娘,妹妹和妹夫把嘴说破了也没人信。
林美珍恨死温南了,自从这个女人来到家属区,她就没安生过一天!
她再等等,要是怀上了孩子,被婆婆和老康重视了,到时候一定要让温南好看!
康家小院里,牛来花和康连长一人一句训斥,隔壁的赵家都听见了,花凤珍给赵小强又夹了一筷子面条,幸灾乐祸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赵营长瞪她一眼:“你就别搅事了!”
花凤珍撇撇嘴,摸了摸赵小强的头:“宝儿,咱长大以后可不能娶像林美珍那样的媳妇。”
赵小强呼噜噜吃面,头也不抬的说:“我啥都听娘的。”
花凤珍脸都笑开花了,赵营长假装凶巴巴的弹了下赵小强的脑门:“那你听不听爹的话?”
赵小强抬起头,满嘴的面汤油花:“爹娘的话我都听。”
赵小麦一个人埋头安静的吃饭,饭桌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唯独她永远是被隔在外面的。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
吃过饭赵小麦把锅碗洗干净就去找温南了,陈家的院门开着,她刚进去就看见温南从厨房出来,温南笑道:“小麦,我们走吧。”
赵小麦拿起篓框背在身上:“嗯。”
这些天林家的事发酵的特别快,就连杏花村生产大队的队长都找林家人谈话了,这事温南还是从张小娥口中知道的。
这天,温南跟赵小麦中午上完工回到家,看见张小娥靠在厨房门口,手里抓了把瓜子,跟陈奶奶唠嗑:“大队长都找他们林家谈话了,你猜那李红平咋说的?”
陈奶奶在屋里擀面条,随口问了句:“咋说的?”
张小娥吐掉瓜子皮:“他非说自己是跑到后山坡溜达,碰见一条大蛇吓着了,往回家跑的时候才摔破了脑袋。”
说完哼笑道:“他说谎都说不全乎,就算遇见蛇吓着了,摔破了脑袋,那没穿衣服、裤子还穿反了,是啥情况?真把他们村的大队长当傻子糊弄呢。”
张小娥见温南回来了,朝她打了声招呼,又对陈奶奶说:“我先回去了,老杜快回家吃饭了。”
陈奶奶:“快回吧。”
张小娥吃过早饭就在家里待了一上午,叭叭来叭叭去的,都是林家那点破事,吵的她脑仁疼。
中午陈叙不回来吃饭,他去自留地翻地,再翻一遍就能种菜了。
温南帮陈奶奶端饭,碗筷刚放在桌上,隔壁院墙就传来了杜团长的大嗓门:“你声音小点,能不能像个女人一样!”
张小娥没跟他计较,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杜团长捞了一筷子面:“废话,不是真的我能说出来?”
闻言,张小娥丢下筷子就跑到院墙跟前,对温南说:“温南,你还记得后山坡往自留地那边去的大片一人高的草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