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众人陆续看清了前方景象,口中的喝骂声一时如遭令止,尽数消弭。
继而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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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暗的天幕下,正对均军不远处的平原上,正列有黑压压的一片淳军骑兵。因天色晦暗,一时辨不清其人马有多少,唯一可见的,便是横插淳军阵前的数十面象征主帅所在的大纛。
皆书“叶”
字。
六千淳军人马甲胄鲜亮,以逸待劳地在此地等了大半日,终于迎来了人疲马惫的均军南逃残部。
他们披挂的装束与均军在临封城外所遇的淳军不同,每具战甲皆是鳞叶轻薄却细密不透,每人肩侧皆刻有一枚隼翎的图案,正是随叶增自毕止督军南下的天翎军精锐,更是护卫主帅出入战场、号震中军的真正淳帅亲兵。
饶是均军人马再不明所以,此刻看见这副景象,亦都明白了那座位于临封城西南五里、漫山遍野插满淳军帅旗的高丘,只是叶增的疑兵之策。
而天翎军所到之处,才是叶增亲临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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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军人马静如石塑,阵影幽幽,四下皆透着一股杀伐戾气。
均军万余士兵皆绷直了身子。
他们不知对面的淳军会在何时爆发倾山蹈海般的攻势,纵马来踏,奔取他们的性命。
强烈的紧张混同极度的惧意,令不少人眼中皆漫出了血丝。
忽然间一名淳骑抽马出阵,倏忽如风般地驰向均军。
虽只一骑,但却点燃了均军久等来犯的惊恐之情,一瞬间所有人马纷纷引缰后踏,整阵乱作一团。
淳军来人奔至均军阵前五十步才停下,倒是极有耐心地等到均军人马稳住自己的阵脚之后,才冲敌阵放声道:
“奉淳国鹰冲将军、马步军大都统叶增将军之令,特来知会:‘今日两军之战,胜负已分。叶某欲取谢崇骨将军之首级,以祭我军阵亡将士之魂魄。或被俘杀,或被阵斩,全由谢将军一己裁选。均军残部奔命不易,倘使谢将军愿意出阵自献首级,叶某愿全此地均军将士性命。’”
话毕,他便不再多停留一刻,立即拍马转身奔回淳军阵中。
这席话说得嚣张傲然,但均军上下却无人能质疑淳军眼下的战斗力,更无人敢怀疑叶增此刻的决心。
短暂的寂静后,均军前阵开始骚动起来,士兵们层层转身回首,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大阵中后方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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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增驻马军前,看见对面均军大阵自中间缓缓裂开,一人驭马一步步地踱出向前,便转头吩咐道:“置案,备刀。”
“将军怎知那谢崇骨果真会自愿出阵?”
从均军阵前回来的那名参军忍不住相问。
叶增面无表情道:“均军既已得知只要谢崇骨愿意自献首级,其余将兵皆可活命,那么纵算谢崇骨不肯出阵,也会有人割下他的首级献至淳军阵前。谢崇骨戎马一生,又岂会甘心身死自己麾下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