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昭儿,我不会善罢甘休。”
他难得见兰玉竹有如此狠厉的语气,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昭儿”
,这倒使得他好奇了起来:“你如此为其谋虑,那孩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兰玉竹勾唇浅笑,眸光却冰冰冷冷。“一介布衣罢了,只是他蒙小侄救命之恩,追随于我,小侄见其忠义过人,便收为义弟,取名兰昭。”
姬风遥捋着大胡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少顷,他微微侧身过来,压低声音问:“这么说,你是非要为他报仇不可了?”
“正是。”
“你小子,以前也不见这么睚眦必报啊。”
姬风遥咕哝了两句,将茶一口饮下,再度开口道,“好吧,既然是你有所求,我这个做伯伯的姑且都告诉你好了。”
这支名为红隼的杀手组织,两年前初露锋芒,后来凭借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血洗了江湖各大派,姬风遥也曾几番率人追剿,可次次铩羽而归,损失惨重,只因红隼中人行踪诡秘不定,以暗器发家,毒术精湛,他也奈何不得这群人。
传闻这些宵小都来自海上,一遇恶劣天气便随之兴风作浪,偏生他们狡猾如蛇,姬风遥一直摸不到他们老巢所在,自己的神龙庄反倒首当其冲,深受其害,他早已对其恨之入骨。
且这些鼠辈最是护短,一旦不慎招惹上,必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有道是小人难防,所以姬风遥才不希望兰玉竹主动惹祸上身。
“哎,”
他长叹一口气,作为结束,“玉竹啊,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啊。”
兰玉竹从始至终十分平静地聆听着,天底下不会有不解之事,小小的红隼,还不够让他头疼,要论顶尖的杀手,影殿内哪一个不是足可刺杀武林盟主的存在?
他刚要启唇,门口的一道声音将他的话打回了肚子里。
“主子,不必忧心,”
影昭撑着一根院里随手捡的木枝,摸索着走进了议事厅里,“后患已被属下斩除。”
兰玉竹没有听他说什么,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启动轮椅滑了过去,扶着他的胳膊,忧心他的身体:“你怎么出来了?快回房去,青衣说你不能受风。”
影昭胸腔一热,抿起唇摇了摇头:“属下无事,谢主子关心。”
他哪有那么娇弱,主子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姬风遥叹为观止,明明兰玉竹方才还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怎么转头就嘘寒问暖作温良状了?
“来人,请兰昭公子上座。”
他扬声喊人,想问清楚影昭那一句话究竟是何意义。
“不必了,”
影昭微微躬身,谢绝说,“我站在主子旁边。”
“主子?”
姬风遥这才注意到他的称呼,有些莫名,“你不是他义弟吗?”
兰玉竹没回答他的问题,牵着影昭硬把他按在了一个座椅当中,还取下了本盖在自己腿上御寒的绒布,搭在他的身上,无意间摸到他的双手依然冰冷,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昭儿,你受苦了。”
影昭奇怪他关心过度,惶恐地抽回了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
两人过分的亲昵连粗心大意的姬风遥都察觉到了,他眉毛一拧,自我安慰说,应该是别后重逢,太激动了吧。
“咳咳,”
他轻咳两声,试图把注意重新引回自己身上,“不知兰昭公子方才所说后患已除是何意?”
影昭向着声音来的方向拱手道:“敢问阁下是?”
姬风遥正要回答,兰玉竹先一步在他耳边说:“这位是神龙庄庄主,姬风遥。”
“原来是姬庄主,久仰大名。”
原来他是在神龙庄内,实乃不幸中的万幸,兰玉竹回鹰伏都城之前常与神龙庄来往,他也是知道这里的,只是姬风遥重利,不知此次主子又要为了自己损失什么珍宝。
影昭把脸侧了回来,不欲废话,便将前事一一道来。
原来他当日离京,直奔万花谷,在谷中潜伏数日,终于得知神药雪顶莲花的下落,随后一路追踪至此,,在一众势力的争抢中中夺得“神药”
,岂料这都是红隼的一场骗局,为的就是一举绞杀数位武林高手。
他不愿放弃雪顶莲花的线索,浴血杀进了红隼老巢,和其主人面对面,谈判不成,他自然身陷囹圄,后来脱险,倒回来杀了红隼的主人,炸了他们的老巢,自己也难免身负重伤,跌落海中,谁知竟飘洋数百里来到了神龙庄。
失去了雪顶莲花,之前所受的伤就变得一文不值。他把一切说得那么轻松,将在红隼待的那十日轻描淡写揭过,兰玉竹一言不发,沉默地待在一旁,气压低得可怕,他总算知道自己上一世为何不识红隼了,原来是影昭一手促成,拿自己半条命去换来的。
听罢,姬风遥久久不能释怀,大笑不已。以至于激动地上前一把钳制住了影昭的肩膀。“若你所言为真,我的心腹大患就此拔除,你从此以后就是我们神龙庄的坐上宾了!我要想想怎么好好感谢你才是啊哈哈哈哈哈!”
影昭不自在地挣开了他的双手,后仰着躲避他的触碰。“庄主救了小人性命,已属大恩难报,至于那区区小事,则不足挂齿。”
“诶——什么不足挂齿,”
姬风遥缩了缩下巴,不赞同地说,“跟你的义兄尽学了酸腐气,本庄主为之前的无礼向你赔罪,晚上的宴席你一定要来!”
影昭的眼角不住的跳动,想寻求兰玉竹的帮助,后者却总是沉默,沉默到姬风遥后来都不敢再出声了,他才说:“走吧,我送你回房。”
不过之前那间房肯定不能用了。“姬庄主,麻烦为昭儿换间好养伤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