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似乎也是无言。
谭千觅知道,和他不必有那麽多走心的交流。
二十分钟后,刘贇起身,“对自己好点儿。”
谭千觅笑瞭声,“那哪儿能跟您一样。”
刘贇分她一个眼神,也没多计较,转身往外走,“我走瞭,有事儿找我。”
“嗯,别太相信今天你旁边那个小哥,拜拜。”
摸到门把手的刘贇挑眉,莫名其妙勾瞭个笑,被疤痕衬得凶煞的脸温和几分,“嗯,知道瞭。”
他出门后,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消失,门边的莫馀霏扫瞭他一眼,没开口。他习惯性打量一圈,倒没特别关注莫馀霏,哼著歌下楼瞭。
谭千觅看向门口,待刘贇走后,理所当然和进来的莫馀霏对上视线。
莫馀霏啓唇,似欲言又止。
“嗯?”
谭千觅挑著笑问她,言语神态之中全然没瞭先前的不悦。
“没事。”
莫馀霏最后还是没说出来,隻是在她身边坐下,什麽也没说,安安静静看著窗外的雨幕,腰背并未完全挺直,但也并非轻松的姿态。
谭千觅看她两眼,带著笑收回视线,叹道:“闷裡骚。”
莫馀霏转头看她,这次开口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不喜欢我这样,但都是我,表现形式而已,有差吗?”
“……”
谭千觅默然片刻,真是出乎意料的……直接啊。
那她也没必要绕弯子,索性承认,“我的确不喜欢你这样,也的确无权干涉你选择的生存方式。”
她擅长剖析别人,更擅长剖析自己。
如果莫馀霏隻是“书”
,她隻会阅读,而非如此刻这般,生出“不喜欢”
的情绪。
为什麽会不喜欢呢?因为存在著喜欢。
喜欢什麽?莫馀霏?莫馀霏的表现形式?
谭千觅依旧盯著她,语气平平问:“那吸引我的是表现形式,还是你呢?”
莫馀霏愣瞭一下,谭千觅借机补充:“或者说,我喜欢的是你,还是表现形式呢?”
她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勇敢,可能这辈子也就这一次瞭。
“喜欢”
,一种神奇的情绪,她不停地感受爱,却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喜欢”
。
她知道所有的喜欢都有原因。
小孩子喜欢玩具,是新奇、青少年追逐轰轰烈烈的爱情和友情,是激素与自我构建、醉酒的人渴求怀抱,是疲惫与放纵、被欺压者渴望救赎,是破碎自我的寄托、欺压者追求共犯,是认同与恐惧……
沉盈月需要一个人带她认识世界,她可以充当。
学姐需要一个人解开缠绕她的锁链,她可以充当。
刘贇需要一个人理解他,他才能更安心地一意孤行,她可以充当。
学妹是一块挂著石头的浮木,起伏无依,时刻都在下坠。她需要一个人一刻不停地拉著她,她充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