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梦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麽,但视频完之后,纪缘的心情明显低落下来。
天大的事纪缘也不会放在心上——这是纪缘母亲的原话,所以眼见纪缘如同黑洞一样在沙发陷下去,林之梦赶忙挪过去,抱住了他。
“怎麽了?”
林之梦急切地问,希望从纪缘嘴里得到让自己安心的答複。
纪缘双手撑着头,不停摩挲着头发,像是要把自己脑袋掀下来,嘴里还不停地喃喃:“我真的错了,我真的后悔了……”
他如同附魔的模样,让林之梦又惧又怜。
“没事的没事的,从头来过吧,”
林之梦安抚道。
纪缘真的停止了这重複的动作,转而回抱住林之梦,以一种绝望的语气:“这种重来有什麽意义呢。”
林之梦不敢追问,是不是自己的病终于让他厌倦了,其实这也很平常——一个毫无价值的人,终究会被抛弃的。
然而,当林之梦惴惴不安地睁眼到天明,纪缘又恢複了正常,两人相安无事地坐在餐桌的两侧。
林之梦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没事了吧?”
纪缘却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的样子,笑道:“我一直都没事,倒是你,”
纪缘说着伸手轻触了下林之梦的眼袋,“黑眼圈和眼袋这麽重,昨晚肯定没睡好吧。”
他的手指冰凉,林之梦不由得抖了抖,又问:“你跟……爸妈怎麽说的?”
纪缘看到她不断揉捏的双手,心里的怜惜化成水:“爸妈担心你的身体,昨天把我骂了一顿,说是我不够关心你才害得你生病。”
“唉,给我骂得狗血淋头,所以昨天我情绪有些失控。”
纪缘承诺说:“以后我不会这样了。相信我,你只要每天健康快乐就好了,其他的都交给我好吗?”
林之梦没听懂他的话,说:“那你记得帮我跟爸妈道谢,给他们添麻烦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也给你添麻烦了,要不是我,你应该活得更轻松。”
她颇为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啊。”
纪缘叹口气,觉得无形的担子又重了几分:“我们是一家人,你生病了而已,怎麽是添麻烦呢。”
林之梦便低着头,不说话了。
纪缘也不逼她,走到她跟前,将她侧脸的碎发挽到耳边,问道:“如果是我生病了,老婆,你舍得不管我吗?”
林之梦像是被触到什麽开关,赶紧催促他“呸”
三下:“别乱说话,呸呸呸!”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纪缘突然镇静下来,学着她的样子做了,然后笑着一把搂住她:“你看,我说句生病的话你都这麽着急,那现在你生病了,我就不担心吗?”
“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你可以试着多相信我一点,好吗?”
林之梦欲言又止,她想说我不是不想相信你,可是似乎我就没带相信别人的基因。但看着纪缘恳求的目光,这扫兴的话实在说不出口,林之梦只得微微颔首,强迫自己暂时关闭所有感官,以求沉溺于安稳的假象中。
可是我没有什麽价值了,林之梦想,我还有什麽筹码可以用来相信你。
这麽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月,到底是多久,林之梦也不清楚,她只分得清工作日和假期,因为工作日只有晚上能见到纪缘,而周六周末纪缘会整天陪着她。而其他时间就不那麽重要了。
林之梦已经服了一段时间的药,再去複查时,医生只说观察情况,可以开始减少用药。
纪缘兴奋地抓住林之梦的手,像是获胜的战士。
病情逐渐稳定,加之纪缘的工作忙碌,林之梦开始着手找工作的事宜。
简历一份份地投,却没什麽回音,过了招人的旺季,本来就没几个合适的岗位。几个主动私聊的hr都是名为广告设计,实为销售专员的挂羊头卖狗肉。林之梦被弄得有些心力交瘁,纪缘倒是一向心宽,劝她不用着急,再休息些时日。
好容易接到面试的邀约,林之梦去了一看,又是保险销售,不过正巧遇到一齐被裁的前同事,原来也是被忽悠来面试的。
左右回家也是一个人,林之梦便跟前同事找了个地方喝些东西,又听前同事好一阵诉苦。
“我就不像你这样好命了,还有老公养着,唉。”
同事话里话外都是豔羡之意,林之梦捧起咖啡杯,恨不得将整个人都淹没进去,她想反驳用的是自己的存款,又在準备开口时失去了解释的欲望,只得装作没听见。
见她反应平平,同事故作神秘地凑近,说起裁员的秘辛。
“哎你知道我们组的那个,什麽都不会,还被留下来了,”
前同事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听说找了个厉害的神婆,摆了什麽阵,利事业的,结果真就留下来了!”
林之梦没在意,随口问道:“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当初手下有个姑娘,跟那姑娘是好朋友,那姑娘看她被辞退了才跟她说的,她后来也去找那神婆了,你猜怎麽着?”
前同事露出笑容,好似掌握了什麽了不起的机密,“真灵验,她没多久就找到工作了,还是我去那家公司面试的时候遇到她,她告诉我的。”
说到这里,前同事又靠近了些,提议说:“我正问她联系方式呢,我反正打算去摆个阵,你去不去?”
林之梦看她一脸认真,想到最近确实没什麽事做,在外面总比一个人待在家里强,于是答应说:“我就不摆阵了,你什麽时候去叫上我,我陪你吧。”
两人又去吃了晚饭,期间林之梦给纪缘打了电话,他破天荒地没有接,林之梦知道最近他们公司在準备上新,猜测他在开会,于是简短地发了几句微信,告诉他自己在跟前同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