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律闻着烟味儿,也想抽了,但他还是按耐住了,“那你爸妈现在不住这里吗?”
裴远舟侧过头,看向身旁相貌过分英俊的男人,心底像是攀上了一股痒意,“我爸妈都是渔民,他们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出海捕鱼,被海水给淹死了。”
江律一时间不知所措,他笨嘴拙舌,又挑起了裴远舟伤心的往事,“抱歉。”
裴远舟抽烟的时候,性感、散淡,“这有什么。”
他垂下眼,掸了下烟灰,“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
“这些年,你一定很不容易吧。”
“是挺不容易的。”
裴远舟笑了下,手腕抬起来,露出了上面的浪琴,是康卡斯潜水系列的石英表,“我爸妈死后,那些亲戚对我避如蛇蝎,没人愿意收养我这么个丧门星,我就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挣钱,养活我自己。我高中成绩好,一直都是名列前茅,每学期都有奖学金,后来高三被保送了,读的是金融大学。我大学期间去金融公司实习,攒到了经验,又挣了钱,研究生毕业就去做公司里做投行顾问了。”
江律聊了太久,口干舌燥,他抿了下嘴,却也没有去碰茶几上的玻璃杯,“你的人生太励志了。”
裴远舟似乎很享受抽烟带来的快感,他抬起眼皮,“没办法,都是被逼出来的。”
他掸可下烟灰,“别总是说我了,你呢?”
“我?”
“你做什么工作的?”
裴远舟停顿了下。
“我高中就辍学了,没文化,也没什么本事,只能做点体力活,我去厂里拧过螺丝,也送过外卖。”
江律提起这段往事,皱了下眉头,不安地碾着指腹的死茧。
裴远舟漫不经心地说:“凭本事吃饭,倒也不错。”
江律张了张嘴,像是在自嘲,“你不会看不起我吗?”
裴远舟放下烟头,碾灭,他靠过来,身上有尼古丁、香水、洗涤剂混杂在一起的复杂味道,他拍了下男人的肩膀,“我为什么会看不起你?在我这里,人没有分三六九等,劳动就是最可贵的。”
水槽里的水龙头,像是没有拧紧,发出了“滴滴答答”
的声音。
江律的呼吸顿时一紧,心脏也像是被锋利的刀子来回碾磨,他苦笑道:“你跟别人确实不大一样。”
裴远舟笑得倜傥,“怎么不一样?”
江律掩了心底的想法,“好多人都看不起我,包括我身边最亲近的人。”
裴远舟停了几秒,又说:“那是他们错了,你不偷不抢,他们凭什么看不起你?”
江律感觉到耳朵嗡鸣,像是有无数只断了腿、折了翅膀的蝉,聚集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发出噪杂的声音,他甚至有一瞬的耳鸣,似乎除了蝉鸣声外,就听不到其他声音了。他怔愣地看向面前男人,他斯文、有涵养,学历又高,待人接物又很温柔,完美得不像话,这让他短暂地忘记傅竞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