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然像蚊子哼哼,但所幸老杂毛还是听清了,他愣了愣,扔掉手中的棉签,低声道。
“自从任务结束,已经四天了。”
我去,他居然睡了这么久。屈阳动了动脑袋,感觉后脑勺都被他躺麻了。
还不止如此,方才说那一句话几乎用了他全部的力气,身体其他部位的疼痛也跟着蔓延了过来。屈阳仰起头,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他的反应很显然吓得床边的人不轻,对方将手伸向床边的呼叫铃,在拍下的前一秒被屈阳阻止。
“我……没事。”
胸腹部的疼痛疼得屈阳直抽冷气,头疼也铺天盖地的袭来,让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这么缓了好一会,屈阳总算勉强适应了这种疼痛,再次睁开眼,他现方才还在自己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不会去叫人了吧?
虽然屈阳感觉没必要,但实在是太疼了。他痛苦的闭上眼,感觉自己主要的伤处大概集中在胸口和腰腹,内外的伤痛此时一齐袭来,他真有点顶不住了。
李道子果然去叫人了。头戴十字带的佩洛小护士简单检查过后,给病床上的人上了止痛泵,简单嘱咐了两句,便又离开了。
“很疼吗?过一会应该就起效了。”
李道子开口,声音里是轻柔的劝慰。
这温柔体贴的话语让屈阳有点恍惚。这还是他朝夕相处的那个人吗,他不会是还在做梦吧?
然而当他抬眼,看到李道子神色中那种无法诉说的,压抑隐忍的悲伤,刚刚那种虚幻的感觉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他挪了挪手臂,突然很想抱一抱他的爱人。
然而他现在连坐起来都很困难。屈阳在心里苦笑,也不知道他要这么瘫上多久,所幸他的四肢其实都有知觉,只是自己暂时使唤不动而已。
“真的没事,我恢复很快的,你别多想。”
止痛药还没开始起作用,他只能尽力的把语气放轻松,去宽慰眼前的人。
余光瞥到对方紧攥着床褥边缘的手,屈阳甚至伸出已经能动的几根手指去轻抚。触感是温热的,这让他感觉自己反被慰藉到了。
李道子视线下移,视线扫过那只搭上来的,有些浮肿的手。屈阳的手背依旧扎着针头,星星点点的针眼和淤青遍布其上,看的人心口紧。
他叹了口气,轻轻回扣住对方的手,触感湿冷。
对这样的回应,屈阳很满意。他输液的手确实又冷又涨,能有个温热的东西攥着那是极好的。
“你……不穿防护服?我现在是重度感染者。”
说到这,屈阳突然想摸一摸自己身上现在有多少石头。然而他的右臂此时无比沉重,并且不听他的使唤,稍微动一动,就是刺骨的疼痛。
他压一罐辣椒老妈,自己的右臂绝对是骨折了。
“你还是少说话吧。”
李道子实在听不下去他孱弱的气音。他抬起另外的手,轻轻拭去面前人额上淌下的冷汗,“我没那么容易感染。”
虽然他的种族是埃拉菲亚,然而其实并非普通的鹿,而是隶属于“夫诸”
这一大炎神兽之下。身负此等血脉的人,天生便对源石有一定的抵抗性。
屈阳极轻的笑了笑,却又在下一秒疼得抽气。他的肺叶现在就像揣在胸腔里的两块长满鳞片的石头,一呼一吸都火辣辣的作痛,让他连咳嗽都失了气力。
然而他还是想说些话,他需要说些什么。看看他眼前的人,一脸苦大仇深,看起来简直是糟糕透顶,屈阳需要告诉他,自己没事。
“还是要小心,你不是我,一旦感染上就……”
还没哼哼完,他就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在下一刻怒视过来。这是怎么了?他说错话了?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替我在意这些。”
李道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把话语挤出唇外,“也不需要你这方面的专门关心。谁要你揽下营救任务的?”
他俯身垂,面庞悬在屈阳正上方,有丝缕的碎自鬓角滑落。他的悲伤,压抑,愤怒,最终都被一种冷却下来的疲惫压了下来。
“我还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睁开眼睛了。”
屈阳看着眼前人泛红的眼眶,彻底沉默了。
说到底,他们都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纯属是情报不足的情况下,被形式逼得行动冒进了,然后运气又太差。而那样的任务分配,也只是他出于对爱人一点本能的保护而已,毕竟矿石病人是真的不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