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放在她身上同样成立。时闻突然觉得很累。一无所有的落空感。许朝诚一死,什么都没有了。近段时间折腾来折腾去,全无意义。
霍决轻吻一下她耳廓,换了一副腔调,循循善诱,“现在坦白告诉我,你帮许朝诚,他答应给你什么?”
时闻眼神黯淡,嘴唇紧抿,心底闪过无数或明或暗的念头。
过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她谨慎开口,“……沈夷吾走私,涉黑,手上有人命。沈亚雷贪污受贿,强奸过一个高尔夫球童,男性,致残。”
“有确切证据吗?”
“……没有。现在更加没有。”
“你信许朝诚?”
“他跟沈夷吾老婆好过。他有后顾之忧,没胆量捅出去,但没理由骗我。”
“好。”
霍决将她揽在怀里,一下一下摩挲她单薄的背,仿佛一棵为藤蔓提供支撑的树。
“给我时间。”
他很沉、很慢地嘱咐,“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帮你。现在你什么都不要管,专心念书,不要再瞒我,也不要再掺和这些事。”
时闻没说话,也没表态,小心翼翼将呼吸埋进他肩膀。
四肢血液循环差,淤青散得慢,她腕上还留有淡淡茶痕,被人握在手心轻轻揉捏。
霍决左手也还缠着绷带,伤口制动三周,过几日拆线,方可进入早期康复治疗。
蔺医生建议他最好一个人睡,避免压到伤处。他不怎么听医嘱,强行搬进她卧室。时闻睡相算不上恬静,要被牢牢箍紧,腰腿压实,才不会随便乱动。
这夜她背对他,睡得尤其静。
霍决吃了消炎药,嘴唇沾着苦的粉末,口腔是冰凉的薄荷味,亲得她阵阵发涩。
三日后,清晨下过雨,时闻提出要过云城一趟。
霍决从衣帽间走出来,衬衫还敞着,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时闻坐起身,帮他整理衬衣纽扣,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闷,“筱林回来了,她阿爸再婚,我去见见她。”
霍决半晌不语,提醒她,“扣错了。”
时闻顿了顿,复又解开,重新扣,
“要去宴饮?”
霍决习惯性揉她眼下痣。
“不是,就见个面。”
她将他往下扯,不太熟练地替他打起领带,“一直待在亚港,很闷。”
霍决弓着身,等她歪歪扭扭系好了,才淡淡说了声“好”
。
吃过早餐,霍决亲自送她。时闻微讶,说不用,有列夫跟着。
“顺路。”
霍决却道,“原本就要过云城。”
亚港面积小,与云城离得近,走高速公路单程仅需半小时。过了佛手桥,就是烟火气的旧街区。筱林家在湖滨公园附近,一个环境幽静的住宅小区。
筱林穿着居家服,踢着拖鞋,在门口一边吃棒棒冰一边等人。
时闻不让霍决下车。霍决约莫也赶时间,没有执意要跟筱林打这声招呼,捏着下巴亲了一下就放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