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摸着喉咙,很轻地咳嗽了一下。
“余淮南一直念叨你呢。”
余嘉嘉愁眉苦脸,言语间尽是不赞成,“反正你年后就离职,倒不如等今天事情结束,剩下几天干脆也别忙,直接请假飞过来。”
这问题不知来来回回拉扯过多少遍。
自从过了最手忙脚乱的婴儿期,余嘉嘉每年春节都会带儿子飞旧金山陪他外婆。她担心他们母子离开安城后,时闻孤家寡人留在异乡过年太可怜,每次走都要拉上时闻一起,权当旅游度假。
但今年不一样。
时闻无论如何,都执意留在这座雪城度过。
“走之前总得把手上的活儿干完。”
时闻咬着三明治,“除夕夜都排好班了,先前请了那么多天假,还请,估计要被戳着脊梁骨骂。”
“扯吧,你怕这种骂。”
见她怎么劝都不听,余嘉嘉脸颊气鼓鼓的,很不高兴地咕哝一声,“就你们新闻社那副德行,你这责任心纯属多余。”
“别人没品是别人的事。就剩这么几天,我有始有终,把该做的做完,也算对得起老师当初一封推荐信塞我进去。”
时闻语调懒散,“况且我也不是一个人呀,有朱莉陪我。”
言语间,就作势要拿起手机,将摄像头对准客厅某处。
“哎!行行行,我不唠叨了,你自己拿主意,不来就不来。”
余嘉嘉一听这名字,整个脸色大变,半句不唠叨,直接就要把通话挂掉,“你自己宅家饿着吧,回见!”
这招屡试不爽,时闻耳根落了清静,翘着唇角把对话框关掉。
——朱莉是一尾小小的黑王蛇。
雌性。未成年。无毒。变温动物。
在刚刚接手这尾宠物蛇的那段时间,时闻也像余嘉嘉这样,看着它通体玄黑的鳞片与分叉呲溜的蛇信,一阵阵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往外冒。
但慢慢养得久了,就自然而然不那么怕了,甚至能面不改色地上手把玩。
朱莉脾气不坏,只要不在它吃小冻鼠的时候凑过去手贱,基本不会喷酸抖尾。
余嘉嘉至今不能理解时闻为什么要把它接回来。毕竟比起这类低互动、低陪伴的冷血爬宠,人类普遍更偏爱毛茸茸暖呼呼的猫狗。
时闻给出的理由,是自己工作时间不稳定,常常在外跑采访。蛇的喂食周期可以拉长到5-7天,甚至更长,无需日夜费心照料,彼此关系架构得比较合理稳定。
“照这么说,什么都不养岂不是更合理。”
余嘉嘉对此深感无语,“就住隔壁,你无聊直接过去逗逗余淮南玩不好么,怎么非要养这种冷血玩意儿不可?又不像猫猫狗狗那样养得熟、养得出感情,缠在手里平白无故还得挨几口咬,图什么呀你。”
“那不养都养了。”
时闻把朱莉的箱子从玄关搬进书房,没继续解释,只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它对我没感情,我单方面有嘛。咬就咬咯,又没什么,总不能这时候把它丢了。”
就这么随随便便寻了个借口,将这尾不讨人喜欢的小蛇留了下来。
早高峰过后,一辆银灰色suv从市中心驶入环城高速,平稳而快速地沿路向北。
天阴沉得厉害,风重重地贴着车身刮过,制造出潦草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