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面上仍有泪痕,眼皮也泛着微红,几乎看不出有哭过的痕迹。
周颂臣起身后也没松开穆于的手,而是站在原地,顺从得要命,好像随便穆于带他去任何地方。
穆于虽然心知这人不可能一直这般乖巧,也疑心那点眼泪和那声哥哥是周颂臣的手段。
可是怎么办呢?
如果真的可以狠心离开,他现在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来。
看着掌心里周颂臣修长有力的指节,穆于紧紧回握住了,带着周颂臣转身走出黑暗。
与逃离时不同,现在每一步都踏到了实处,焦虑痛苦的身心,好像都被那场“雨”
给安抚了。
在即将走出公园的时候,身后的周颂臣忽然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今晚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顿了顿,他补充说,“你也不要记得。”
他用带着明显鼻音的声音说着话,似乎迟来地感到丢脸。
穆于拉着周颂臣的手往前走,配合地说:“今晚有生什么吗?我不记得了。”
手上力道刚松开,又一下子握紧,周颂臣冷哼了一声,并不是满意的反应。
穆于纳闷地回头,就看到周颂臣黑着脸,视线落到一边,并不看他。
这到底是想他记得,还是不想他记得?穆于内心叹一口气,默默摇了摇头。
周颂臣的车停在了路上,穆于不放心让他开,最后还是叫了个代驾。
一晚上的情绪大起大落,上了车后穆于只感觉到疲惫,他试图把手从周颂臣的掌心里抽出,却被攥得很紧。
看着前面的代驾师傅,穆于没有认真挣扎,何况他是真的很累。
他定位的地方是周颂臣住的公寓,距离不远不近,开车需要将近半个小时。
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街灯明明暗暗,一帧一帧地滑进车窗,从他们的脸上,落到紧紧交握的双手。
风将乌云吹散,月亮永恒地栖在车窗的一角。
穆于不知何时睡着了,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馥郁的香气缓缓将他包裹。
再次醒来时是感觉脚下踏了空,惊醒的他落进了一双眼里。
周遭都是黑的,唯独那双眼明亮着,将周围的光都引了进去。
不知何时车子已经停在了公寓的停车场里,紧紧交握的手汗湿了掌心,穆于下意识想要抽出来,却被周颂臣紧紧握住,他不肯放手。
车里无形中暗流涌动,像拉扯到极致的弦,皮肤都能感受到那股紧绷,就在穆于以为即将要生什么时,周颂臣却突然松开了他的手。
穆于浑身一松,又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习惯了被握紧的手突兀地接触到空气,竟然有些冷。
周颂臣偏过脸闷闷地咳了几声,穆于下意识问道:“还没好吗?”
都在医院住了将近半个月,竟然还未痊愈。
周颂臣声音沙哑地嗯了一声,靠在椅子上没有动:“头晕。”
“先上去休息吧。”
说完穆于拉开车门。
听说不常生病的人,偶尔病一次会很严重,周颂臣平日里常常锻炼,却在这场高烧里成了病美人,肺也闹出了问题。
肺炎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可能会留下严重后遗症,想到这里,穆于俯身望着车里不动的周颂臣:“不上去吗?”
周颂臣幽幽地望着他,好像等待着什么。
穆于莫名觉得周颂臣哭过以后,好似突然变得娇贵了许多,也变得好懂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