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田梨纱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多想。对于凯撒这样的科技前沿,不是同样处于研究领域顶端的人才,根本不可能掌握维修故障的技术,连检测都做不到。
可是梅田梨纱与生俱来就有种“管它呢,先做了再说的”
的气质,说的好听一点,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直白一点,则是不计后果的只管莽。
她从终端里调出了一个杀毒程序——最常见的那种,主要用途是过滤非法网站。然后就驴唇不对马嘴的通过通讯频道传给了凯撒。
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后果往往是惨重的,凯撒眼中荧光闪烁的频率顿时变得更快。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为糟糕的是,在绿色荧光之中还间杂着灼目的白光,炽烈程度到了能够灼伤人类眼球的地步。
难不成要自爆?
自爆之前还上演了一场独角戏,凯撒低沉动听的男声不见了,电子音喋喋不休,“开始截取数据……紧急情况,触特级警报……执行紧急程序……程序冲突……开始修正……警告,程序冲突……第12次修正错误……”
对于完全听不明白的东西,梅田梨纱半分耐心都没有,冲着凯撒的耳朵——也就是音频捕捉装置大喊,“凯撒,我不管你是不是中病毒了!将军情况不对,你专属人工智能的职责呢?难道不是以保护主人为第一优先吗?”
货不对板的杀毒软件虽然没什么作用,不过梅田梨纱的这句质问却起到了振聋聩的作用。
高级人工智能接受信息的途径是多方面的,无需像古早时代那样非要找个键盘输入。而凯撒这样的顶级人工智能,接受外界信息的处理器更是敏感,想一下吧,慕景很多时候下达命令连语音都省了,不过只是一道眼神。
熟悉的声音干扰了凯撒的程序,尽管还是合成的电子音,但句子有逻辑多了,“检测到优先级条件,重新对程序进行优先级排序……排序完成……混乱修正完成……”
眼中的荧光终于不再闪烁,声音也恢复正常,“梨纱小姐,将军情况很不好。”
不是废话吗?我也能看出不好!——梅田梨纱很想怼一句,但她不敢再刺激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的凯撒。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工智能也会如此脆弱。
梅田梨纱竭力克制着情绪,“究竟怎么了?”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凯撒可变形材料变化出来的电极片已经逐个贴上了慕景太阳穴、手腕等部位。
凯撒不是专业医疗机器人,下诊断的时候难免没轻没重,“疑似七号病毒。”
梅田梨纱以前从来不知道,单是一个名词就能够将自己吓得肝胆俱裂,她嗓子都劈了,“你……说什么?!”
人工智能“不会说谎”
的设定在这种时候真是挺讨厌的,以至于梅田梨纱都没法将之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谎言。
然而,当她慌乱到了极点,好似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会不会是你误判了?这几个小时将军一直都和我在一起,以七号病毒的高传染性和高致病性,为什么我没事?对,你肯定误判了!”
如果能用“凝重”
来形容人工智能的表情,那么此刻凯撒肯定是面色凝重的,“可能是我没有表达清楚,更准确的说,是七号病毒的变异株。”
变异株?
病毒当然会变异,这是常识。然而在梅田梨纱的知识范畴内,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奇怪的例子——太特殊了。给她的感觉,变异的病毒好似在针对将军一个人。
凯撒问了一个相当关键的问题,“侯易办公室内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特别?真有点把梅田梨纱问住了。她原本就懒得注意那些细枝末节。“植物特别多,算不算?诶,等一下,屋子里还有喷雾……那东西难道不是给植物加湿的?”
凯撒答复,“不是。”
人工智能不会武断,但是却有相似的参考——编剧黄维然的临时住所。
梅田梨纱的脸色登时沉了下去,她终于明白自己先前的危机感是从何而来。本来按照常理,她不至于会顾忌那只瘦猴子,但是在侯易的办公室里,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浑身紧绷,那是出于本能的状态。
无数次生死一线淬炼出的本能。
梅田梨纱暂时压下折返回去把侯易大卸八块的杀意,强迫自己专注解决当下的问题——
可恶,说实在的,这根本就是将军自己造成的问题。
她就说么,将军怎么会因为侯易提到了罗根便打退堂鼓,将军根本不是知难而退,而是自己觉察到了自己的异样。加之该动的手脚已经完成,于是主动选择撤退。
可既然都已经觉察到了,刚才为什么不抓紧时间解决问题,还要按部就班的给凯撒安排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