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在天子眼中,死了个香儿,跟踩死只蚂蚁一样,根本不值得上心。
可穆千凝无法接受。
那是个活生生的人,一个鲜活的生命。
若非她离不开彤云,只怕连彤云都不知会如何。
她在意的是有人因她受累,而陛下在意的,却是……
“朕说过,你心里只要有朕就行,不要对无关紧要的人上心。”
两人关注的根本不一样,穆千凝终于有些失控了。
“什麽是无关紧要的人?!”
她大喊,“我也是人,我有喜怒哀乐,我不是人偶,我不可能只看你一个人,不可能只和你一个人说话,你不能因为我对别的人表达了喜爱,就要他们的命。”
“为什麽不能?”
天子看着她,“朕的心里只有你,为什麽你不能和朕一样,为什麽还要对别人有喜爱之情?你的眼里除了朕,还有这麽多人,你让朕如何忍受?甚至连你的心都不属于朕,当初你满心想的是嫁给刘瑜,你为此还替他绣了个荷包!一年了,这一年来,朕从未在你这得到过任何绣作!”
只要想到她的心里不是自己,他就觉得心痛欲裂,几乎失去所有理智。一年前的他以为,强夺也好,只要将人留在身边,自己总会慢慢地感化对方。可如今才短短一年,他就完全忍受不了了。他是那样地爱他的婉婉,爱到希望这世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婉婉的眼里心里就不会再有别人的位置。
可偏偏让他知道了,原来当初婉婉根本不想嫁给他。
他的婉婉,年幼时和他的弟弟有一段过去,还许诺了非卿不嫁。
这样的事,只是想想,就让他几欲疯狂。
“婉婉,不管你怎麽想,朕不会放手。”
他的眼神像细密的网,将穆千凝紧紧锁入网中,“往后还有这麽多年,朕能等,等到你心里有朕的那天。即便等到朕临终,即便这一生也等不到,朕也不会放手。”
“我不喜欢刘瑜,我不喜欢刘瑜——”
穆千凝又气又恨,她甚至不顾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猛地抓起桌上的茶碗,往对方身上狠狠砸去,“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喜欢他,我对他没有一点印象,我的心里也只有你,我只爱你,不爱别人!!”
茶碗砸完了,她就抓起一旁的卧香炉,“我喜欢香儿是因为她说故事好听,我亲近彤云是因为和她认识得时日久,那和爱不一样!!你为什麽不懂,为什麽非要害死香儿!我再说一遍,我对刘瑜没有一点想法!!你为什麽要这样做,为什麽要逼我,我恨你,我恨你——”
这些日子以来心中积压的所有恐惧和惊惧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怒意,她在天子的言语中被逼得有些崩溃了。
再顾不得其他。
“你说你爱我,都是假的!你根本不爱我,你要是爱我,就不会以为我爱刘瑜!我的心里也只有你,可你觉得我爱别人!”
桌上的东西砸完了,穆千凝还在气头上,她于是抓起身下的垫子,看也不看就往前丢去,接着趁着对方还未回过神,手撑在地上,猛地起身,跑到自己床边,拿起枕头扯出被子,从里面拿出件寝衣,“什麽荷包?当初我给刘瑜绣得荷包早都被我剪了,你知道我给他绣过荷包,那你知不知道那荷包早都没了?!”
她将寝衣攥在手上,又从床边的柜子里摸出把剪子,“这寝衣我绣了一年了,我女工不精通,所以拆拆绣绣,花了一年时间,马上就要完成了。再有一月就是你的千秋,我想着那时给你的,可你都做了什麽?!”
她说着手起剪子落,原本只差最后就要完成的寝衣,嘶啦一声被剪成两半,“你说我不爱你,那就这样认为吧,剪了它,日后也不会再绣任何东西给你了!”
语毕咔嚓又是一声,寝衣上的交颈鸳鸯被生生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