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有秦霁一人躺在房中,房门落了闩,自己身上终于干净,疲惫催使她暂时忘却了潜在的危险。
在夕阳将落时她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很沉,头沉,眼皮沉,嗓子也沉。
到后来,秦霁觉得自己不是在睡,而是已经醒了,被困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中。
她听见敲门声,随后窗户那里传来敲打的动静。
眼前一片黑暗。
这个梦由听觉构成。
纸窗被破开,重物落进房中砸出咚的一声。
有人走了进来。
脚步声越来越大,最后停在自己身边。
秦霁闻到了一股臭味。
是在淤泥和烂菜叶混在一起的腐臭。
窸窸窣窣的声音到了自己面前。
还在不断靠近。
那股臭味也越来越浓。
她感到呼吸困难。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比之前更加急促,也更加用力。
令人作呕的黑气在敲门声中散去。
恍然间,秦霁意识到这不是梦。
她顿时汗毛倒竖,四肢冰凉。
秦霁想醒,眼皮却像被粘连在一起,怎么也无法撕开。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果然是个上等货,不知道还干不干净,我先看看。”
“把你的脏手拿开!老娘看过,是干净的。”
“你装个什么劲?这会儿良心发现当上好人了?真要当大善人当初就别给她下药,坏事做尽还想要福报呢。”
“这等品貌的雏是什么价你心里没数?你现在手贱弄丢的可不止百两银子,你究竟要钱还是这一时痛快?蠢货!”
……
再睁眼是在马车上。
外面的日头直直照进来,刺得秦霁眯起眼睛。
梅娘见她醒了,放下车轩处的帘子,柔声道:“你醒啦?咱们很快就能到金陵了。昏了一天一夜,定然饿了,想吃些什么?”
秦霁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上了,动弹不得,她用力试着挣开。
梅娘伸手扶她坐起来,“这绳结实着呢,小姑娘当心些,别擦破了皮。”
一副殷切关怀的模样。
秦霁只觉得恶心,躲开她的手,冷声问道:“要去哪里?”
梅娘怔了一瞬,随即高兴地笑,“原来小姑娘的嗓子也不错,真叫我捡到宝了。”
这笑声刺耳极了,秦霁蹙眉,厌恶地看着她。
之前她每日都含一片害嗓子的药叶,因而声音嘶哑得像个男人。到渡口时那药叶已经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