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是商人,任何事物在她面前都是利益之趋。
但她说的不错,云初念在画画方面确实颇有天赋,十二岁就凭一副《百灵图》火遍京城,还被大家誉为最有灵气的“画仙”
。
那时候有不少达官贵人登门求画,均被云初念一一拒之门外。
云初念是个不喜权贵和名利的人,这么多年婉拒了不少权贵和商人的合作邀请,她一心扑在创作上,从不参与任何金钱交易。
她的画作可谓是一副难求。
今日老祖宗突然说起此事,云初念多少有点明白她的意思,她沉默片刻,轻声回道:“曾祖母,初念手艺不精,还需要练习练习。”
老祖宗看向她那双像水一样清澈的眼睛,神情稍微变了变,开口道:“练习自然是要练习的,但是也要在瓷器上练习不是,我听其他几个丫头说,你平日里只在纸上画画,却从来不碰瓷器,虽然你妙手丹青,可是初念,我们云家毕竟依做瓷为生,这么一个大家族,需要更多有才能的人带领,你是云家一份子,定然要为云家出一份力。”
老祖宗说着说着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云初念算是听明白了,老祖宗今日特意叫她过来,是想让她把心思全部放在云家的陶瓷事业上,不要再把画作浪费在纸张上。
云初念不敢反驳老祖宗,顺着她的话说道:“曾祖母说的是,初念心系家族,也想着如何才能为云家出一份力。”
云初念没有确切答应什么,老祖宗也能听出她不太情愿的意思。
老祖宗突然停下脚步,叹气道:“要不然,给你说个夫君。你看凤丫头,十五岁就嫁人了,现在一儿一女过得多舒坦。”
老祖宗特意把“舒坦”
加重了语气。
云初念闻言没有做声。
老祖宗敛了一下神色,语气里多有责备和无奈:“你这丫头自小脾气就倔,也不爱与曾祖母说话,虽然一身才华,却独爱一身清,今年你也一十七岁,倒不如寻个好婆家嫁了吧!”
云初念停在她跟前,沉默了片刻,回道:“曾祖母莫要打趣,初念还小,还想着再孝敬您几年。”
老祖宗见她语气软下来,缓和了一下面容,道:“若想孝敬,就拿出点本事,像你媮姐姐一样,把云家的瓷器发扬光大。”
曾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了家族事业,她是宁愿牺牲掉你的个人幸福也要让你为云家出一份力的。
哪怕你是一名女子,在出嫁之前,也要为云家做出点贡献。
三叔家的凤妹妹,就是因为不喜爱做瓷,十五岁就被曾祖母找了人家嫁了出去。
曾祖母说过,云家不养闲人。
这几年,她的嫡长姐云媮,几乎被曾祖母用鞭子抽打着,拔苗助长式的让她成了国瓷师的一员。
媮姐姐日夜在工坊里拉坯,雕刻,绘画,上釉,彩绘,几乎没有一天清闲的日子。
如今媮姐姐被老祖宗培养成了云家下一代最优秀的做瓷人,现在也想把她云初念培养成云家下一代最优秀的做瓷人。
老祖宗在家族里德高望重,没有任何人敢忤逆她,云初念也不敢,她只能点头回应她:“曾祖母说的是,初念一定会努力向媮姐姐学习。”
今日天气不算燥热,还有微风吹过,但是云初念心里却闷闷的。
老祖宗定睛瞧了她几眼,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继续前行。
——
抚州云山
一连下了半个月的小雨在昨夜终于停下,今日清晨的山间,云雾迷蒙,如同仙境。
山脚下的一个庭院里,炊烟袅袅,粥香四溢。
慕秋凉从木床上下来,抓起一旁竹架上的白色衣衫随意披在身上,赤脚走到窗前,打开窗,一阵凉风扑面而来,散于身后的的浓墨秀发被风吹起,雅黑长睫也随之颤动。
风吹在半敞的胸膛上,冰冰凉凉,他拢了一下被风吹落在肩头的轻衫,问院里忙活的江义:“阿义,今日又做的梨粥?还加了红豆?”
他的嗓音清清冷冷,飘在山间甚是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