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凳打横一踢,撂下衣裙走了。月烬辰叹道:“笑里藏针?可你还没见过真正的笑里藏针。”
他脑海里闪过一抹红影,看不真切,又仰头喝起来。
几杯入喉,他心跳有些快,又见一位女子坐来,道:“公子喝醉了?”
“你不是走了吗?”
月烬辰疑惑道。
“……公子,那不是我,我是山棱。公子真的喝醉了。”
她说着以袖掩唇,吃吃笑起来。
他一脸数日在这件酒楼里流连,早被隔壁花楼里的妈妈盯上了。琪丽脾气暴,三言两语就被聊炸了毛,回去被妈妈训斥一番,改派了她来。
她自认比琪丽能装能忍得多,任这位月公子怎么讽刺怎么骂,绝不甩脸。
月烬辰道:“哦。”
山棱道:“公子终日在此买醉,可是有心事?愿意同我说说吗?山棱愿替公子分忧。”
月烬辰还是说:“我想爹娘,还有父亲了。”
山棱早有预料:“那为何不去找他们?”
月烬辰不抓酒杯了,把头枕在手臂上,道:“他们都死了。”
“……”
山棱面不改色:“公子节哀。他们为何都……”
月烬辰道:“被人害死的。”
“为何不去报仇?”
月烬辰闭了眼,一副想睡的模样:“仇人好像也都被杀死了。”
山棱没再接话。
沉默了许久,日头渐偏西。月烬辰好似真的睡了一觉,衣袖像被汗浸湿了,醒来时山棱还在身旁。
“公子感觉好些了吗?”
月烬辰心道还真是个体贴的女子。他想到月魔同他说过的话,心念一动,张口便问:“你有心上人吗?”
山棱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连掩面也顾不得了。月烬辰问:“你笑什么?”
她笑得收不住,好一会才说:“心上人?我早就没有心了。”
她倏尔靠近了些,诱哄道:“我只有胸。公子要吗?”
月烬辰刚睡醒,双眼迷离,摇了摇头。又垂目想了一会,说:“我也没有。”
他这话接得牛头不对马嘴,山棱在醉鬼场中混得久了,竟莫名其妙听懂了。便笑道:“公子容貌无双,想要心上人,岂不信手拈来?山棱可以给公子指条明路。”
月烬辰抬眼看她。
她巧笑嫣然,伸出一只玉白的手:“公子请随我来。”
潇湘馆虽是烟花地,名字却起得不俗。妈妈见终于有人把蓝衣公子迎了回来,喜出望外,先给月烬辰挑了一间上好的雅间,再让姑娘们纷纷排开,问:“公子看上了哪位姑娘,尽管挑!挑中谁即是谁的福气!”
月烬辰扫过一眼,手仍负在身后,伸出一指指着山棱说:“就山棱姑娘吧。”
妈妈爽快道:“没问题!把山棱的牌子挂上!”
山棱眉开眼笑,拿着自己的牌子先上了楼。月烬辰朝着剩下诸位失落的姑娘行了个散漫的礼,也转身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