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烬辰直走到天池边,自顾自撩起衣摆伸腿坐下,一条腿轻轻弓起,姿势悠然闲适。
“猎物得手,怎能不痛快畅饮一杯。”
焰熙安眉心一动,一时摸不清他所指是谁,没有应声。
他似是觉得在池边坐得不舒服,抬手又咔咔几声围绕着天池边缘立起几道冰栏,高度正好够抵着他修长的背。
“大人不过来陪我一起吗?”
月烬辰露出一副惋惜神情,“上次你来,我也没准备美酒佳肴招待你,心中很是歉疚不安。这次我提前让余月到镇里给我买了好酒,特地用来补偿大人。”
他很少说如此客套得滴水不漏的话,焰熙安听进耳朵里却觉得有些不适。但也没作推辞,默然走过去,盘腿坐在他身边,上身倚上背后的冰栏。
这场景让焰熙安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追杀妃命,末了逃出生天后共同倚靠在同一棵柏树下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他们在此刻突然心有灵犀,月烬辰举起酒壶道:“为我与大人多次同生共死,干了。”
他扬起头痛快地往自己嘴里浇了几口,接着把酒壶递给焰熙安。
焰熙安没说话,自然也没动。
月烬辰瞅着他,笑道:“我忘了,大人是谦谦君子。”
他说着又凭空用坚冰塑了只酒樽,亲自往冰樽里斟了酒,再递过来。
焰熙安终于抬手接过,却并不打算饮掉,而是说了声“多谢教主”
后把冰樽小心地放在身侧。
他并非不信任他,但也并非完全信他。月魔跟妃命有什么纠葛他不清楚,但他还带着个鎏金人回了漠央山,结合他之前把人卷到漠央山后便有去无回的传闻,焰熙安不得不多想。
再者说,他要让自己保持清醒,寻找机会,想办法亲手了结妃命。
他的神情举动被月烬辰尽收眼底。月烬辰挑了挑眉,心不在焉般问道:“大人为何不听那妃命的,把我杀了?”
焰熙安神思一晃,道:“我与教主目前并无仇怨。更何况,我不认为你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月烬辰凑近他一些,茶发滑落身前。他道:“可你是医圣,我是月魔。”
你愈苍生,我害苍生。
“你总该试试,能不能杀我。”
他喝了酒,声音湿湿的,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吐出的每个音节都被醺醉的酒意包围缠绕。
不知是不是被这醉意影响,焰熙安脑海里有一处忽然不那么清醒了。寂然又缭香的氛围里,他脱口道:“我是焰熙安,你是月烬辰。”
月烬辰表情一瞬间凝固住。半晌才道:“我不喜欢这名字。”
“……抱歉,我——”
“但从现在开始,”
月烬辰眉眼一弯堵住他的话,“我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