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她还拉着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可能是她常年一个人在家也闷得慌吧。
她不停地同顾连清念道,“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爹都会跑了,你爹小时候也挺讨人厌的,你说哪有那么拧脾气的孩子呢,说了要做什么,便要做到底。一声不吭的,就是要做。”
顾连清就静静地听着,一如往日的乖巧。
老太君拍着她的手感慨,“你啊,这一点同你爹一样。不过,你娘有了你之后,你爹就好多了,可能是知道为你着想了。”
话锋一转,她又道,“清丫头,你这也成亲好几年了,怎么肚子里还不见消息啊,也该着着急了。月丫头好像是有过一回又没了。可你这完全没听见声啊。哎,你这丫头平时也不喜欢跟我们说说心里话,叫我们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嘛……”
她埋怨着,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银晖透过窗户洒落进房间里,清冷微凉。
顾连清看着这熟悉的地方,抬眸望着床顶,怎么也睡不着。
她还没想好,明天之后回到裴家应该怎么办。可能又是这样稀里糊涂过日子吧。
对着老太君那双眼睛,她实在是没办法说出想要和离这几个字。
和离这个念头,她短暂地冒出过来一瞬,可又压回去了。因为她也不知道世界之大,离了这儿她又还能去哪儿。
可顾连清没想到的是他为了顾溶月能做到这一步。
顾连清回顾家的第二天,裴家就大张旗鼓地把苏家女迎进了门。
原本妾室入门是不该兴师动众,更不能穿正红的。
可裴家当天是敲锣打鼓,满目通红,那红罗绸缎恨不得挂到对面宅院里去,这场面比娶正妻还要风光呢。
门口有好奇凑热闹的人扎堆探头来看,挤得门口一丝缝儿都没有,裴家也不赶人,反而府门大开,叫所有人都来吃席。
鸡鸭鱼肉,样样都有。
瓜果蔬菜,也一个不落。
这席面摆得丰盛,就算是日子选得匆忙,那也是顶好的。一看就费了心思,至少是费了银钱。
坐在里头的裴母都觉得有些过了,劝道,“这么大排场倒也没必要吧。”
她对自己的儿媳还算是满意的,这些年倒也没什么错处,那南杭疫病的时候还是她亲自跑去照看裴恒之的呢,就是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啊。
就是……没听见肚子里有声响,她这才默认了纳妾的主意,而且她听着,那儿媳妇也没反对,许是也有这么个想法。
这眼下就算是再想给新人面子,也不能这么踩她的脸面啊,到底是正妻,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的。
裴恒之喝着茶,冷眼看着裴府大操大办的喜宴。
这件事确实是气顾连清,可也是想提携靖侯府,为他的心腹。如今顾家底蕴不足了,给不了他助力,听说顾姜河那边也出了些事儿。
裴恒之垂眸没有应裴母的话。
裴母又催了催裴父,他也喝着茶不吭声。
“那等顾家得了消息来闹,我看你们怎么收场!我可不会替你们收拾烂摊子!”
裴母气得背对着他们坐在一旁生闷气。
裴恒之轻抿一口茶水,唇角微勾,手上的杯子都是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