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砾经此一遭,离家出走的情商终于回到该有的位置上,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嘟囔:“这许大小姐怎么还不来啊?我咋觉得她明天来我们婚礼都得迟到?”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爱装作很忙,程砾又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
一串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在门外,程砾还没来得及挂电话,门就被推开了。
许昕顶着波浪卷,妆容偏欧美,皮草加身,挎着新款高奢品牌的挎包走进来就嚷:“打电话给你姐干嘛,这不来了吗,催催催!”
顾初背对她,光听嗓音就能明显感受到许昕比上学那会更加泼辣了。
程砾白了她眼,这丫现在是在熟人面前装都不装一下了,眼见她脱了外套挂了包走到顾初旁边坐下,才觉了一丝不对,她偏过头,和顾初四目相对。
熟悉的陌生感扑面而来,许昕茫然了,记忆里的那张脸好似不是这样的,会生动些。两人谁都没动,齐茂行笑着打破僵局:“小昕别还没认出来呀,我和江海都认出来了。”
程砾嗤笑:“茂行哥,许大小姐在国外玩飘了呗!”
许昕随手抓了颗花生米扔对面去,砸中程砾的脑门:“就你丫最没眼力见,偏偏话还多,安然姐最大的缺点就是你。”
程砾捂着脑门,就要作,被苏安然皱着眉头按下来:“你安分点。”
顿时蔫了,跟个鹌鹑似的坐着,瞪着对面的许昕,许昕当没看见,又侧头:“顾初?”
顾初觉得她回来后,大多数人都是不敢相信的,她微笑着点头,对许昕说出了第二个好久不见。
许昕展颜一笑,比方才沉稳了些:“真是你啊,是好久不见了。”
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许昕就扭回头去问齐茂行:“茂行哥,我们也好久不见了吧?”
话头猛地转了,顾初还没反应过来,她见许昕的椅子轻微地移到了另一边,似乎不大愿意和她再搭话,以前挽着她手的女孩对她不再亲昵,隔了层名为时光的玻璃。
我们能看见对方,甚至知道对方的变化,但我们摸不到对方了。
顾初有点懊丧地垂头,她也是需要朋友的,对年少的朋友更是珍惜。
两个月前回国在机场上碰见了曾志远,没成想对方还给她认出来了,三言两语聊完天加了微信,现在也算是朋友。
但看样子,她和许昕就不能再续前缘了。
沈易将她的细枝末叶纳入眼底,他给她剥了几只虾放碗里,在其他人聊天声中凑进她耳畔:“许昕只是后知后觉,你再等会。”
顾初被他的气息弄得耳朵痒,等沈易撤回身子,轻轻揉了揉耳朵,扭头问:“真的吗?”
像个求知的小孩,她的头长及腰处,尾有点卷,有动作时,头也一扫一扫的。
沈易勾唇点头,神态温柔得能滴出水。
桌上不知道谈起了什么,程砾带头喝起了酒:“敬茂行哥,祝你和……海哥,那啥,永结同心!”
我耳朵听到了什么?顾初状况外的听到了八卦,扭头的度堪称高铁,差点闪了脖子。
齐茂行和江海齐齐站了起来,像对新人,举着酒杯回敬程砾。
江海还是那副冷然的模样,但比之前融化了些,特别是听到程砾的话,第一次主动开口:“也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齐茂行含笑,儒雅依旧:“好好对安然。”
三个人碰了杯,在暖黄的灯光下仰头一饮而尽,丝毫不拖泥带水,他们从幼儿时期就相识,期间微妙的情感纠纷随着这杯酒算是彻底做了结算。
苏安然目光在齐茂行身上停留一秒,很快,又落在身边的傻大个身上。
程砾坐下,类似她养的那条金毛爱拿头装乖,而他爱拿手臂蹭蹭她:“安然姐,我会好好对你的。”
苏安然向来生冷的面孔浮现一丝红晕,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倒是没反驳这句话。她相信程砾,当然,她也会对程砾好。
少年时期的爱慕虽令人难忘,但后来者也未必不能越。
顾初见证了两件微妙的事情展,嘴里的虾仁都不知味了,她从苏安然身上看见了对程砾的爱和依赖,视线不动声色注意着旁边的人。
许昕视线都没偏一下,在人没注意的时候一杯酒接着一杯的喝。
沈易边听他们聊天时不时给个回答,边给她夹菜,顾初收回视线看见碗里的水煮牛肉忽而定住了,其实这么多年在国外她已经不那么能吃辣了,甚至更偏爱粤菜些。再加上生过的事,她现在对肉类不反感但也的确能不吃就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