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何元康作为前途无量的中书令,突然被扔到这里当巡抚,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得罪皇帝了,自然更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这种情况下,他能坐得稳同州巡抚的职位吗?
婉月很担心。
但圣旨已下,昌平帝正对他们心怀厌恶,她不能和自家老爹唱反调,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出宫为老师送行。
这天一早,她先出宫去玉颜坊和正在修建的公主府转了一圈,听人禀报何元康已经动身,这才向着城外赶去。
出了城门,没走多远,她就看到了笼着青布的马车在路边孤零零的停着,何元康牵了一匹黑马站在车前,几名男子正同他说着话。
听见响动,他们闻声回头,认出是她便停下交谈,一齐迎上前向她行礼。
“下官参见景安公主。”
“景安见过曲相、李亚相。”
婉月回了一礼,打量一眼,见领头的人一身绯袍,方脸隆鼻,鬓发微白,神态温和。略后一步的男子衣饰类似,模样相较年轻几岁,脸颊瘦削,神情严肃。虽然没见过,但将几位朝廷重臣的信息在脑内过了一遍,婉月就将两人对应了起来。
领头这人名为曲伊,官任尚书令。随后的李元琼,是刚刚提拔的门下令。
也不知这是哪里的游戏世界,各项制度都充满了拼接怪的既视感,如今大楚官职类似于三省六部制,但细节处又略有不同。
权力最大的是尚书,门下其次,中书被弱化成了文秘团体。
尚书令统率着六部,对各部都有监管指导权,权力接近古时丞相,被人以“相”
尊称。门下令则是用来分尚书令权的,将尚书令的部分权力分给门下令,美其名曰辅助、审议,被人称为“亚相。”
面对这两人,婉月的态度十分谦恭,不敢有丝毫怠慢。李元琼也就罢了,曲伊任尚书令十数年,是精于吏治的能臣,在朝野中声名极佳,不容小觑。
要知道,作为执行政令,监察六部的尚书令,他是皇帝与百官之间的重要枢纽,上要辅助皇帝,下要统率百官,两边都要平衡应对,曲伊能任职十数年,历经两任皇帝,地位纹丝不动,同时个人声名极佳,心智手段实属了得,婉月对其十分赞赏,也充满了对老狐貍的警惕心。
见礼之后,曲伊笑呵呵地俯身看她,眯起眼睛的模样分外慈祥,如同看着小孙女的和蔼老大爷。
事实上也差不多,他最小的孙子只比婉月大了两岁。
“公主也是来为何大人送行的?”
“正是。”
婉月模样乖巧,向他们点了点头,“老师离京,我自当来送的。”
此时何府家眷也从马车下来,婉t月客气地阻止了她们行礼。何元康家在京城,此去同州,只带了发妻和几名仆婢随行,其他人都留在京中。
略说了两句,曲伊和李元琼主动告辞,将场地留给了这对师生。
等他们远去,婉月重新转头看来,神色伤感。
“老师此去,还不知何日才能回京。同州苦寒,望您千万保重自身,婉月会时常给您寄信,还有许多课业问题要向您请教呢。”
“多谢公主关怀。何某会珍重自身,精研政事,不负陛下与同州生民之望。”
何元康笑着答道,“至于您的课业,陛下已经为您另择讲师,明日文华殿就能得见了。”
“我不管,我就想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