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灵堂,婉月发现和宁淑欣正在外面并肩站立,一齐盯着光秃秃的枝条发呆。
“这是干什么呢?”
她不禁奇怪,走过去询问。“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待着?”
“没事,随意发呆罢了。”
和宁答道。
“上这儿发什么呆。”
婉月有些无语。“你们和大姐敬完香了吗?”
“敬完了。”
淑欣说。
“就是因为敬了香,才不想看那个王惬的嘴脸。”
和宁低声冷嗤道。
“成婚多年,丧仪上一滴眼泪都不落,狼心狗肺的东西!”
王惬是大公主驸马的名字。
”
男人不都这样。”
看着两位妹妹,淑欣对此反应平平,“等你们嫁人便知道了。”
她这话实在丧气,和宁婉月听着就沉默了下来。
淑欣的驸马卢则,新婚时温柔体贴,夫妻间说不完的柔情蜜意,卢母也是善解人意的好性子,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令人倾羡。
时间久了,对京中情况逐渐熟悉起来,意识到她在皇帝面前毫无情分,生母也是宫里的透明人,除了婉月和宁时不时来看,竟然再无人过问,卢则对她的态度就逐渐冷淡。
人前依旧端着模范丈夫的好脸色,转头就再不同她说话。
淑欣公主一开始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只以为是自己哪里没做好,让驸马生气了,不由更加小心翼翼,可他态度依然阴晴不定。
夫妻之间交流越来越少,卢母发现不对,也劝过一次,但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感受着驸马疏离的态度,淑欣摸不着头脑,夫妻私事不好同两个未出阁的妹妹说,又找不到其他人倾诉,只能暗自伤怀。
后来一次酒后,卢则当面嘲讽她小家子气,劝她向其他两位公主多学学,没事回宫多孝敬一下父母。
她才明白过来,她的驸马竟然在嫌弃自己。
表面对她千好万好,实际嫌弃着她不受宠,没有两位妹妹的通身气派。
她不会吵闹,也不知该如何争辩,闻言就呆呆坐在了那里,听着驸马吐露心中的苦闷,说京城生活的困窘,说翰林院对他才学的歧视,说对同僚三妻四妾潇洒生活的羡慕。
话里话外,似乎都是因为她的不中用,空有一个公主身份,却带不了半分公主好处。
即没有丰厚的银钱嫁妆,也没有圣眷皇恩,更没有母家助力。
意识到这一点,淑欣的心凝成了一团冰,茫然不知所措。
刚成婚的时候,他明明说爱她的好性情,爱她的绣工活灵活现,说是他最欣赏的温柔宁静的女子,与他的母亲一样。
她自以为遇到了良人。
那天夜晚,淑欣公主一个人坐在房里,将出嫁以来的所有事想了一遍,直到天亮,最终平静地起身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