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过来,闹哄哄的人群瞬间安静,视线齐刷刷集中在她的身上。婉月没空管其他人,看了眼地上趴着的母女两人,抬头询问,“有没有会医术的,来看看这是怎么了?”
众人面面相觑,流民们当然都不会,这年头的知识何等珍贵,任何技能都能传家,若有几手医术,哪怕只学了些皮毛,也不会沦落到等施粥赈济的地步。
过了片刻,一名侍卫走了过来,俯身快速检查了一下,断定她是饿晕的。
饿晕的?那就没事了。
婉月随手指了几名难民,帮忙把人抬到粥棚底下,又命人盛了粥给她们喝,然后就让继续施粥,只时不时关注着旁边这对母女的动静。
半碗热粥下肚,没过多久,那名女人就醒了。
见她醒来,命宫人再给她们添了粥,婉月起身过去,柔声询问她们的情况。
“好些了吗?”
刚清醒的女子抱着温热的粥碗,还没搞清楚状况,看见婉月就慌得不知所措。排队的时候她也听附近的人说了,知道眼前的小女孩是公主,
公主诶。对于一名村镇农妇而言,和天上的仙女没区别了。
她哆嗦着想爬起来给婉月磕头,被阻止之后又想说些什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但磕磕绊绊说了几个词,都语意散乱的组不成句子,一时间急得脸涨红,
婉月没在意她的笨拙,在她们身边坐下,以提问的方式引导着她说话,一问一答的过程中,女子渐渐放松。
而婉月逐渐沉默了。
根据女子所说,她的夫家姓郭,自己名为带弟,是蒲州原城郡凌河县三石乡人,出嫁数年,生下两个女儿后被夫家厌弃,每日非打即骂,大女儿前年被丈夫失手打死,她带在身边的是小女儿。
前些日子丈夫带她们出来避疫,半途病逝,如今就她们母女相依为命。
“这……”
看看枯瘦到不成人形的母女两人,婉月感觉很难评,一时说不上这位丈夫去世的好坏。没了男人,母女两人的生活会非常艰难,但这个丈夫活着,她们两也过得水深火热,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步上那位大女儿的后尘。
“您这小女今年几岁?”
“立春后该是七岁了。”
妇人答道。
和她差不多的岁数,然而这孩子瘦小的仿佛只有三四岁。
沉默了一瞬,婉月又突然意识到,她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做点什么。
心念一转,她低下头开始酝酿情绪,眼泪迅速聚集,再眨了下眼睛,大颗的泪水就沿着面衣滚落。轻轻抽泣一声,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这位尊贵的小公主就当众哭了起来。
“怎会如此……”
婉月含着泪水哽咽地说,“她竟与我同岁。”
她伸手想要牵起女孩,然而怯生生的女孩见她伸手就下意识向后一躲,婉月看着这一幕,神色更加难过,“我与你本是同年所生,我在宫中锦衣华服,珍馐美食,却从不知你生活这般多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