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起身去接。
“你这是做什么?”
“用膳啊,我也没用过呢,一起呗。”
食案被接过去,她顿时松了口气,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时彧将食案搁在地上,“怎么,舅母又为难你了?”
“那倒没有,”
她大喇喇在食案边坐下,朝他摆手,“听威信说,她正忙着跟王楚容吵架呢,没功夫搭理我。”
见时彧还杵在那,扬声道:“坐啊,聊聊天嘛。”
“食不语,寝不言。”
他虽这么说着,还是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你看啊。”
她把滑到碗边的筷子递给他,“你每日一早出门,晚膳时候才回来,食不语,用膳的时候不能跟你说话;之后你读书、处理公文,我不能打扰你;然后睡觉,寝又不言,这一天下来,你跟家里人,完全没有沟通嘛,别人家也都是这样的吗?”
时彧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那你想聊什么?”
“先吃嘛,边吃边聊。”
时彧看了看面前的饭菜,迟疑片刻,夹了菜浅尝一口。
“我想开家店。”
见他惊讶抬头,看向自己,乐知许又忙补充道,“当然了,如果你觉得对你会有影响,我可以以别人的名义开,或者把计划推迟到我们和离之后都可以。”
毕竟在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是很低的,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本朝开朝皇帝就曾多次颁布打击商人的政令。
一个普通百姓,想要通过举荐入仕,若是被知道有个做商贾的妻子,成功率都会大打折扣。
时彧知道她在想什么,勾唇轻笑,“不必,你想做什么,做便是了。”
“也是。”
她咧嘴,“你位高权重嘛,兴许还能给我免个赋税什么的。”
时彧把口中的汤咽下,毫不犹豫拒绝,“那不可能。”
“嘁。”
两人心照不宣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说秋狝赋很特别?”
时彧问道。
“嗯”
她回想起昭君阿姊的话,叼着筷子想了一会儿,“我觉得,如果元稽太过清明睿智,反而会对这个时代很失望,他可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反讽,或者说有没有可能,他是在写出他理想中的世界。”
时彧歪着头静静看她,不说话。
“这么看我做什么?”
“我在想,如果元稽听到这番话,会作何感想。”
“哎。”
她忙摆摆手,“我就是随口乱说,作不得数的。”
“我替元稽谢谢你。”
见他语气诚恳,她倒是很受用,点点头道:“嗯,那我接受。”
时彧将手中筷子轻轻放下,怅然道:“世人大多只看了个开头,或是草草读过一遍,便下定论说他谄媚,完全没看到充斥在文章中的那种愤怒。”
“你有没有想过,人们有时需要的只是谈资,而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