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不知从哪搜罗出一对红灯笼,像模像样挂在檐上,时彧和时彦兄弟俩,则在悬铃木下对弈。
门房忽然来报:“少主公,宫里来人了。”
时彧心生疑惑,“宫里?”
这个时辰,宫里筵席也差不多快开了,这时候来人是要做什么?
“是陛下身旁伺候的苏常侍,领了太官令来,说是要为少主公制一道菜。”
时彧稍一思索,沉声道:“知道了,让苏常侍稍等片刻,我这就过去。”
时彦将手中棋子放回棋奁里,笑道:“堂兄如今真是九锡宠臣啊,宫宴告假不去,陛下不怪罪不说,竟然还让太官令亲自来为堂兄制菜。”
时彧浅笑一声起身,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来到堂前,见苏善身旁还垂首立着一位穿着宫服的宫人,头埋得很低,看不到脸。
“哈哈,司马大人。”
苏善一拱手,“大人不能参加宫宴,陛下特地命我将太官令带来,为大人烹制您最爱吃的符离麻鸡。”
时彧作揖,“谢陛下挂怀,扶桑。”
扶桑心领神会,伸手为苏善身后的太官令引路。
待二人走远了些,苏善颇有深意地笑笑,“本来应当是常侍宫宴的李忱来的,可今日李忱告病,来的是另一位太官令,名唤余协的,既然同为太官令,想必手艺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时彧闻言皱眉,回身看向那人背影。
“对了,陛下已经下令,将在弹劾大人奏章上署名的诸位,官降半职,停奉一年,还让他们找时间给您赔不是呢!”
苏善抄着手笑道,“陛下近日为边境困扰,寝食难安,还望大人早出对策,以解圣忧啊。”
时彧勾了勾嘴角,“陛下如此处置,怕是无法服众啊!这要是传出去,世人还以为,时某借边境之险,要挟陛下呢。”
苏善讪笑,“大人这可就是多虑了,当时在场有好几位大人,都能作证,确是陛下亲自决断。”
“不管怎么说,今日之事,都要谢谢苏常侍。”
时彧意味深长。
“人也送到了,就不多作叨扰了,老奴还得赶紧回去伺候宫宴,告辞了。”
苏善颔首,转身离去。
这边乐知许正和王楚容,帮着伍氏张罗仲秋晚宴,这么多武将,食量可不是闹着玩的。
眼见着一坛坛酒和一担担刚宰杀的肉,流水似的往厨房里送,饶是有心理准备,也不禁瞠目结舌。
“这”
昭然看着来来往往的仆从,直咧嘴,“这一顿,怕是要吃去我们一年的肉量吧。”
正说着,瞧见扶桑将一人引到厨房,对方身着宫服,颔首垂着眼,看不清脸。
乐知许只觉得奇怪。
在宿陵邑,也曾见过出宫办差的宫人,不论官职大小,无一不是仰着脸,梗着脖,一股子谁也不敢招惹的傲气,如此谦逊的倒真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