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不明白。”
“你不必明白。”
他扬声道,“流光,将人带出去看好,今日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再接近这间屋子!”
抱臂看着流光,连拖带拽把人弄了出去,关了门,男子这才朝床榻走去。
能让侍女这么死心塌地维护,他倒要看看,他这位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通体髹漆彩绘的雕花木床上,纱幔虚掩着,一截薄透的芙蓉色葛纱衣的衣角垂在床榻边,两只莲青色云履毫无章法地歪在踏床边。
屋里燃着香,却掩盖不住空气中隐约酒气,男子蹙眉在原地站定半晌,这才上前,抬手将纱幔缓缓掀开。
谁知下一秒,胸前布料被一只白皙手腕扯住,接着猛地向下一拉,他毫无防备,整个人失去平衡,朝床面俯冲下去。
砰!
他勉强用双臂支撑住,惊魂未定下,却发现对上了一双眸子。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长眉连娟,微睇绵藐,那无暇如凝脂的肌肤上,晕染上淡淡的桃色,朱唇微启露出贝齿,唇边梨涡浅现。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那圣洁如神女的面容,竟轻易地勾起了他的情(和谐)欲。
他不由得呼吸一窒。
可她却好似一无所知,眼眸雪亮,满是好奇,伸出那柔弱无骨的手指,沿着他高挺鼻梁轮廓,一路向下描绘,拂过嘴唇,最后停留在下颌。
她眼波流转,媚声道:“你是谁呀?”
随后不等他出声,喃喃道:“管他呢。”
旋即便揽下他的脖颈,朝他的唇吻了上去。
起初只是唇瓣相贴,可她并不满足,试探性地伸出小巧的舌尖,似有若无地划过他的上唇。
感觉到那潮湿柔软的一瞬间,他只觉小腹一烫,双臂用力一撑,忙仓皇起身。
“你,你放肆!”
他背对着床榻,拂袖呵斥道。
说完自己也怔了怔。
放肆什么呢?他们是名正言顺,拜过堂的夫妻,他丢下她近五年,好不容易见了面,她不过是想求夫君垂怜,这有错么?
想到这,他语气软了些,“你也知道,当初是为了保下你乐氏一族才成的亲,形势所迫,并非你我所愿。”
他顿了顿,竖耳听床榻上的动静,对方并没有任何回应。
“如今天下诸侯虽无异动,可朝局未稳,我并无心儿女私情。五年之期一到,我们便和离,你愿意回庐陵,或是继续留在宿陵邑都可以,这座宅子留给你,另外我还会给你补偿,不会让你白白等我这么多年。”
回应他的,仍是一片沉默。
“你,你在听么?”
屏息去听,一阵平稳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耳畔。
他微怒转头,却发现床榻上的女子早已经睡熟了,甚至还呓语了两句。
他本来还想说,今后三个月,他会住在这里,男女有别,需要她把主屋腾出来。
看来今日是不成了。
无意中瞥见女子衣物滑落,香肩半露,他别过头,扯过丝质的薄被,胡乱丢在她身上,旋即转身出了门。
已是黄昏,晚霞澄锦。
只是那一大片金灯花,明晃晃地实在刺眼,他抬手按了按眉心。
算了,明日再说吧,他也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