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你不懂,朕看你啊,心里明镜似的。”
皇帝嗤笑,“可朕不明白的是,太尉一把年纪,还只有一个庶子,难道他不甘于只做国丈,也想要朕的皇位?”
这问题,苏善可答不了。
好在门外宫人适时传报,“司马大人到!”
皇帝紧皱的眉头瞬间梳开,换了个笑脸,只等时彧人影一进门便嚷道:“时卿来了,快坐快坐!”
时彧在礼节上,素来不出错,恭恭敬敬行了礼之后,才到一旁坐下来。
“陛下召臣单独前来,想必是吴言的事,有着落了?”
皇帝笑道:“朕仰仗时卿的,又岂止是这样不足挂齿的小事?”
“原来陛下竟觉得,身份不明之人混入御前,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时彧面无表情道,“那倒是臣多事了。”
这话一出口,不但皇帝怔住,就连苏善的心都跟着颤了两颤。
在御前这么久,这位大司马虽特赐可带剑履上殿,上朝不趋,赞拜不名,可却从未有过一丝逾矩。
像方才这种阴阳怪气的话,更是从来也没有的。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眼看皇帝的笑脸就要挂不住了,苏善忙道:“瞧奴婢这脑子,光顾着说话了,连热茶也没给司马大人上一盏,真该死。”
说罢,忙躬身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一君一臣两个人,皆面色肃然,各怀心事。
最后还是皇帝先开的口。
“前些日子,皇后跟朕说,时卿动手杀了许多太尉的人,还把尸体摆在院中,硬生生把太尉吓病了,可有此事啊?”
“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时彧并没打算否认,勾了勾嘴角道,“他派人截杀拙荆,把拙荆吓病了在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臣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皇帝凝视良久,忽然大笑出声,“时卿向来护短,太尉也该是领了教训了,同为朝臣,还是应当以和为贵啊。”
时彧低头理了理袖子,轻哼道:“公是公,私是私,不知太尉行事如何,反正我是不会混淆。想不到能行暗杀之事的太尉,胆子竟然这么小。”
皇帝瞳孔一缩,这时彧跟先武成侯时逐,实在太不一样了。
时隔多年,皇帝还是清楚记得,时逐把藏在马厩里的他,解救出来的那个时刻。
身着戎装的老将,百战之后胸甲斑驳,亲自冲入气味难闻的马厩,双手将他扶起之后,又单膝跪在他面前,拱手朗声道:“臣救驾来迟。”
于是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早就被吓得尿了裤子的皇帝,哭着被请上了辂车,由八万玉人军护送,风风光光返回了长安,从丧家之犬摇身一变,重回天子之位,受众臣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