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西宁,你到底想作甚?那事儿过去那么久,你怎还想为她报仇?”
太后神情狰狞,她瞪着柳西宁,恨不得将她的脸刺穿,“你装什么?你不是与她素来不合?”
“嗬!”
柳西宁又一阵冷嗤,“我与她之间的关系,还不需要你来论断!”
这两人说话像打哑谜似的,听得人云里雾里,李桃之抬头看了眼宋沅庭,却见他目光落在太后身上,多了一丝冷戾,他双手握拳,身上的冷意愈发强烈。
“林念容,你竟是母亲的同胞妹妹!”
宋沅庭朝太后走近,看着那张脸,一下子恍然,“这并非易容术,你确实与母亲面容相似,可你不是母亲,你是毒妇!”
“怪不得父皇不愿让你住进未央宫,他定是发现了什么!”
宋沅庭敛着下颌,指尖陷进掌心,紧了几分,指骨泛白,格外凸出,“一个人的样子可以改变,可一个人的心里头的细枝末节,却能通过行为透露出来。”
他冷笑一声,目光如炬,盯得太后往后缩了缩,他继续道,“而你,这个毒妇,透露的就是贪婪,是恶劣!”
话毕,太后最后一丝精神气被压垮了,她瘫坐在檀木椅上,眼神里满是空洞。
宋沅庭的话也让李桃之明白过来,原来太后未住进未央宫,是因为她压根不是太后,故而,先帝也愈发冷落她,只是念着旧情,没揭穿她。
兴许是有什么把柄在林念容身上,而他的把柄
便是先皇后,林想容。
太后见他已然知晓真相,干脆破罐子破摔,讥讽道,“宋沅庭,你的母亲,临死前,还让我好好照顾你和宁安呢,只可惜啊,都是孽种,我怎么可能会善待你们!”
“我向先帝卖惨,说会照顾你们兄妹二人,他竟也信了,真是愚蠢。”
太后冷睨着宋沅庭,又扫了眼李桃之,眼里露出笑意,“想知道,你母亲怎么死的吗?问这位南尧公主啊,她最清楚不过。”
柳西宁蹙眉,迅速扣住林念容的喉,怒声道,“林念容,你到现在还死不悔改,若不是你骗她出去,她会坠入悬崖吗?”
“可她以为是你坠崖,去救你的,柳西宁,你才罪该万死!”
林念容的笑容,渐渐邪恶起来,她挣脱着柳西宁的束缚,可那束缚却愈来愈紧,眼见着她的脸如死白,李桃之忙伸手,将她阿娘拉了开来。
林念容的脸色又白发紫,嘴唇也一片青紫,她拼命咳着,目光死死盯着柳西宁,整个人如地牢里的恶鬼,浑身散发着恶念。
李桃之有些被她吓到,整个人愣住,可她愣了会儿,便回过神来,才想到,居然连林念容也是桃花教的,那岂不是林想容,先皇后,亦是桃花教的一员?
桃花教到底是何时成立的?
将林念容送进地牢,柳西宁也被关押起来,只不过她的牢房是单独的,里头陈设齐全,倒也是李桃之为其申请的。
没过多久,听闻宋沅庭愿为天下女子谋福,柳西宁也渐渐松了口,将这些年,她与桃花教,与林念容的纠葛交代了。
原来,桃花教并非她创立的,而是一位已逝的老婆子,老婆子一生清贫,只为女子伸冤,她招的兵也都是女子。
只可惜,老婆子懂的太少,只知道利用女子诱惑男子,将其杀害,终究还是对女子的轻视,于是,柳西宁上任后,招兵买马的都是些男子,男子负责杀贪官,女子负责出谋划策。
那些陋画其实并非柳西宁的想法,而是林子珺的,为的也是引起朝廷的重视。
而那位老婆子,便是元国人,元国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那段时间,柳西宁常年在元国,故而想让李桃之嫁到元国,只可惜,她不了解李桃之的心。
将她扔到荒野,要杀她的,也不是她,即使李桃之,记录了她人生最不堪的一幕,可她也没残忍到杀死她,一直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是林堂宽。
是他被她利用着,反抗朝廷,他不甘心,遂用李桃之威胁她。
而她,看上的,从来不是朝廷,而是皇位,她想自古以来都是男子掌管朝政,女子为何不可?
她想推翻政权,只可惜,失败了。
可如今看来,也没什么不好,宋沅庭亲口允诺她,她的女儿即将成为皇后,与帝一同掌管朝政。
对了,她的女儿,还是人人敬仰的立夏。
她这一生,倒也值了。
李桃之去看过柳西宁,她的阿娘穿着囚衣,坐在床榻上,静静看着她,一下子似苍老了几岁,柳西宁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桃之,阿娘知晓没有审判人的权力,也没有杀人的权力,可是阿娘想,如若不出手,天下女子将继续如此活着,茍且得活着,阿娘不甘。”
李桃之摇头,她红着眼,去摸柳西宁的手,“没有,阿娘最厉害了。”
柳西宁笑了笑,“桃之,阿娘不后悔生下你。”
“即使阿娘只是厌恶为非作歹,不尊敬女人的男人,宋沅庭不一样,他敬重女子,阿娘看出来了,他是好人,阿娘放心了。”
柳西宁抱了抱李桃之,揉着她的长发,像小时候那般轻拍她的后背,“我的桃之,长大了,嫁人了,真好。”
“我们还未拜堂”
李桃之轻声道,“而且,我有选择自由的权力。”
“桃之是想离开皇宫?”
柳西宁问。
李桃之缩紧手指,抬眸,望向柳西宁,“阿娘,桃之不做皇后,只做游山玩水的立夏,您会开心吗?不做皇后,日后便不能与他一同商议国事了。”
柳西宁微怔了下,“这是你的权力,阿娘无法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