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石子夹在拇指和中指指尖,瞄准茶案略一用力,只听得茶杯四裂的声音。
“何事?”
一人高声询问。
“长老,无事无事,下人手滑茶杯碎了。”
一婆子上前扭住黄衫女子压低声音训斥着:“毛手毛脚能做得了什么?”
女子低眉顺眼不敢出声,婆子换了新的茶杯交予她,“仔细着点。”
连翘嗤嗤笑了两声,附在程克青耳边,“好解气!没看出来小青这么厉害!”
“小青?”
对于这个称呼程克青颇为意外。
“对呀,送你来的人说你叫小青,你那时生着病,那些婆子看人下菜把你塞到了归念居。”
连翘不以为然,“咱们后山平日没人,大家都不愿来,也就你病着没法挑地儿,不然你也不肯待了。”
程克青抓住重点,“送我来的人你认得么?”
“看着面生,若是见了我肯定能认出来。”
连翘担心被人察觉,转而催促道:“咱们走么?”
“不急。”
程克青话音未落,黄衣女子得令推门送茶,眼见她抬脚正要迈过门槛,程可青手指一弹,女子吃力摔了个趔趄,茶水泼了一地,婆子眼疾手快上前将女子拉了出来,骂道:“你今日是发疯了么?做事这么不利索!罚你明日起去后山。”
一身着玄衣腰带佩剑的男子探出身子掩上门扇。
连翘惊道:“就是他!”
“这谁?”
程克青冥思苦想了一阵,自问从未见过此人,她顾不上暴露的风险,梗着脖子从影壁后钻出头仔细打量着对方,心中疑道: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里有青?
“我们在后山的,平日里和其他人不怎么走动,我认得少,不知是哪位。”
连翘因得程克青帮忙出气,难得的好脾气坦言。
那男子掩上门扇没多久,厅内几人争吵不休,程克青隐约听得所争之事似乎和什么东西归属有关,不一会儿见一熟悉身影,面含怒气眉宇间阴沉冰冷推门而出,先前那玄衣男子也跟出来,两人并肩立在檐下,婢女上前远远行一礼道:“少谷主,长老在侧房等您。”
两人随婢女的指引,一路绕过侧房去了。
“……”
程克青目瞪口呆,她难以置信偏过头,“你听见了么?那婢女说,少谷主?”
连翘瞪大眼睛点头,好半天才乍舌道:“咱们谷里这么严苛呀!调配新人还要谷主亲自押解么?”
“旁的那个碧青色长衫的你认得么?”
“没见过,不过他打眼一瞧可不比少谷主康健,斯斯文文的。”
程克青极为震撼,这病秧子真是越发出息了,居然能这么近距离接触到少谷主,想必已经成了谢耘贴己得力的随从!她骤然生出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自豪感,那少谷主谢耘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应该是沾了病秧子的光,反正近水楼台先得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