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傅清瑜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三年前刚嫁给赵孟殊的时候,赵家处处都是她的敌人,每个人都用充满恶意的眼神打量她,人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她独身住在赵宅里,风声鹤唳,每晚都睡不着觉,生怕自己像母亲一样被冠以失心疯的名义被赶出家门,送到精神病院里,最后,真的变成一个疯子。
好不容易,她通过手段收买人心,稳住赵家后宅,现在他的一番话,又把她所有光鲜的伪装生生剥下来。
是的,她只是赵孟殊买来的一个工具,一个助他稳定后宅的工具,一个名为“太太”
的工具,是她自视甚高,是她看不清自己。
傅清瑜慢慢俯下身子,抱住自己,如同抱住那点残存的尊严。
隔着一扇落地窗,赵孟殊望着屈身抱住自己的傅清瑜,她把自己缩成一团,脸颊埋在膝盖里,一点没有平日的优雅。
他轻摇手指,冷淡看着她,“给她披件衣服。”
陆望秋眼神复杂,“是。”
晚上,电影散场,傅清瑜没有回赵家老宅,她独自驱车去了一栋郊外别墅,山顶风凉,敞篷跑车里,她脸颊冻到麻木。
停车开门,走到别墅门前,她脚步微顿。
孙婉听到熟悉的声音,轻轻走到门前,透过白色篱笆,她拍手笑起来,孩子一样纯真娇憨,“熙熙,你来看我啦!哥哥有没有来?”
傅清瑜挤出一抹笑,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她的头发已经被养得柔顺而光滑,再也不是三年前那样干枯毛泽。
“哥哥有些忙,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傅清瑜并不爱跟她谈“哥哥”
的事情,只是轻轻牵住她的手往屋里走,“有没有好好吃饭?晚上吃了什么呀?”
孙婉对着手指,一边比划,一边讲,“吃了鱼,牛肉还有鸡蛋羹还有青菜!”
“有没有按时喝药?兰姨说你不肯喝,把药倒进兰草里,把兰草都养死了。”
孙婉皱起脸,“苦,不喜欢。”
傅清瑜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兰姨在屋里织毛衣,她是傅清瑜特意雇佣的来照顾孙婉的保姆,手脚麻利干净。
见到傅清瑜,兰姨放下针线,有些紧张起身,“傅总,你来了。”
傅清瑜淡淡瞥她一眼,坐下来,慢条斯理问:“听说你把你的儿子孙子接过来到这里住了?你的孙子还朝她扔东西,说她是疯子,有这么回事吗?”
兰姨有些窘迫拽着衣角,面皮发烫,“他们没有住很长时间的,几天就走了。”
孙婉轻轻扯傅清瑜衣角,小声说:“熙熙,我没事的,我很喜欢跟团团玩!”
团团就是兰姨孙子的小名。
傅清瑜眼眶一酸,轻轻压了压眼角,抑制住脱框而出的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