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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打完电话,先自己个儿呼哧呼哧大喘气三口。
赶紧又把情况跟大爷和前面车上好心的两个小伙子一说。
确定还是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来,把他们送到小区去。
娄敬策没有异议,开车朝着小区方向去。
那个小区是重点学校附近的学区房,在海市但凡有买房打算的都有考虑过。娄敬策会知道,全因那个小区就是娄氏下的一个地产子公司开的楼盘。当初被许多认识不认识的人纠缠要内部购买名额,所以还留下一些印象。
在眼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了。人多势必意味着,丧尸也不少。
唯一好的一点,大概是成年人多,不至于像是老年社区那般自顾不及。
刚到小区门口,拦车的道闸外徘徊着好几只丧尸。看衣着应该是小区的安保人员,还有一些普通居民。明暨现,朝他们扑过来的一只阿姨丧尸手里还挂着一个伸缩袋,提手在手腕上箍两圈,里面装着几个番茄和土豆。
后面的小卡车里,老夫妻两似乎在尸群中见到认识的人。
隐隐约约传来“小刘”
“王大姐”
“作孽”
“今年也才刚退休啊”
诸如此类的感慨。
“他们似乎很害怕?”
明暨一路上几乎没帮过什么忙,也没跟老夫妻两说过话。
他来到这里后,见识到的家长与孩子关系似乎都不太和睦。像是娄敬策和他爸妈,冷淡平常得就比陌生人好上一些;像是唐安笠唐安朵和他们的父亲,随口就能扯来做借口的快不行了;仓库里那对母子还要好些,陈秀薇的儿子看着对母亲很亲近,作为家长的陈秀薇对儿子关爱不少,甘愿为他挡丧尸,但严厉更甚,揪耳朵敲脑袋,应该都是惯常的举动。
那这对老夫妻呢?
在繁星的扫描中,他们都有这里常见的基础病。不但有心脑血管疾病,早年应该经历过一段很苦的日子,极力压榨过元气,后来没有修复弥补,反而长年劳作,导致骨骼有些微畸形不说,脏器也受到损伤。
这样的阴雨天,大爷的腰背、大娘的双膝应该刺痛得麻吧。
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出来找女儿呢?
明暨无法共情他们为儿女后辈一心付出的拳拳父母心。他只知道以他们如今的状态,连站立都要耗费极大能量,去找女儿几乎等同于找死。如果没有遇到他们,靠近入城前的那段路,车辆一旦被丧尸包围无法突围,他们定然会困死在车里,被找到机会突破车辆防御的丧尸咬伤咬死。
“什么?”
娄敬策刚刚没听清,他微微侧头回身。
“娄敬策,他们那么害怕,为什么还要出来?”
“关心女儿吧,可能想一家人团聚。”
娄敬策转回身,不让人看见他的表情。类似的问题他很小的时候也有过,为什么别的小朋友有父母陪伴,但是自己明明也有他们却不陪伴自己?为什么不爱却要生下自己?
后来,他看着圈子里其他家的情况,想明白了。不是非要有爱才能生下孩子。父母也不一定要爱自己的孩子,比如说唐安笠他爸,唐叔就更喜欢那个与自己没有血脉联系的孩子。
“团聚很重要吗?”
明暨回忆不起父母的音容相貌。
“应该?”
娄敬策回忆独自工作度过的多个中秋甚至春节。
“哦。”
应该也不是那么重要,明暨从娄敬策不确定的语气中得出结论。
“我去解决一下。”
娄敬策出门的时候带了一把冷兵器,是之前放在书房博古架上的一把古兵。历经千年,刀刃依旧锋利至极,银白如初。
繁星分析过成分,这把兵器在铸造的时候融入过一块天外陨铁。铸造的人不知道怎么操作的,成功将陨铁融入其他金属中,共同烧煅。分析中可能性最高的,是人为的千锤百炼,这样的分析结果足以让明暨侧目。
这里的人将之称为“匠心”
,又是一样对星际人有些陌生的东西。
娄敬策轻松挥刀,刷刷的破风声中,刀尖划过丧尸的脖颈,几颗狰狞的头颅咕噜噜滚落。他往后快跑几步,躲开自脖颈处向四周喷溅的黑血范围。
“你这杀得也太不漂亮了。”
明暨点评。
娄敬策也觉得。下次还是不要直接割脑袋了,喷出的黑血混着雨水排入下水管道,可能会导致那些生活在地下管道里的鱼类虾类生基因异变。他记得到后期其他大区有生过这样的生物异变。
娄敬策和明暨两人,一个站在车旁,伸手从车里抽张纸巾擦去刀刃沾上的黑血;一个摇下后车窗,倚靠车门,托腮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