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真是个好东西,既能填补沉默,又能掩饰尴尬。
将来有自己的家了,一定要在家里装电视,一定一定。
逯行之和元司晨在各自的尴尬气氛中如是想着。
“那个我去上个厕所。”
逯行之憋到不能再憋,终于提出了这个请求。
“那边那边。”
张默舟殷勤地给他指路。
逯行之在卫生间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掏出手机给元司晨发了信息:
“晚上见你可以吗?”
发出去很久都没有回信。
也是,他现在应该在和家人在一块,晚上要守岁,估计也走不开。
这个年,到底是要自己孤零零地过。
逯行之叹了口气,完事洗手,在打开水龙头的前一秒听到了客厅里压低了的人声。
“诶,你那个前儿子啥时候走?”
逯行之立刻关掉水龙头,屏息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你别这么说,人家一个小孩,没爸没妈,又是烈士遗孤,大过年你让他去哪?总不能让他饺子都吃不上吧。”
“都17了还小孩啊,他在我们一家人说话都不方便,你不会还要留他在这过夜吧,我跟你说,我可不想大过年留个外人在家,你都跟我结婚了,还惦记着你前妻儿子干嘛。”
“哎呀你大度点嘛,他无依无靠的还能去哪嘛”
“哗——”
逯行之打开了水龙头,客厅里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逯行之洗着手,眼圈控制不住地红了。他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垂着头沾水擦去了要掉下来的眼泪。
他洗了很久的手,最后吸了吸鼻子,走进客厅对张默舟道:
“那个叔,我还是回去吧,我跟同学约好了晚上晚上”
逯行之卡住了,这个理由实在拙劣,大年三十,谁会不陪家人,跑去陪同学。可不是同学还能是谁呢?他也没有家人了。
张默舟看出了他的窘迫,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妻子,后者对他翻了个白眼,转头又哄着自己孩子。
“哎呀,你别听你阿姨说的,她不是那个意思,我们”
“叔叔,算了,我得去给我妈扫墓了,我好久没去了,大过节的,我怕她一个人寂寞。”
张默舟看着他,满脸愧疚和不忍。他顿了又顿,沉声说道:
“行吧,你也长大了,我送你去。”
说完就要穿外套。
逯行之连忙阻止:
“别了叔叔,外面太冷了,我自己去就行,再说过年去不太好。”
张默舟还欲再说,逯行之已经穿好了外套准备出门。
“等一下,起码这些衣服你拿着,专门给你买的,你不穿也没人穿,你拿着。”
逯行之已经站在门口了,他接过了一大袋的衣服,不再推辞,对张默舟浅浅鞠了一躬,转头下了楼。
外面下起了小雪。
元司晨一边擀饺子皮,一边看向窗外被雪花点缀的铅灰色天空。
昨天逯行之说张默舟请他去他家吃午饭,不知道现在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