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窈的脸腾地冒起热气,像被小火炉熏烤一般。章嬷嬷可随时都会过来!
她用气声急道:“十一,你快松手。我没法刻意做出什麽表情来。嬷嬷,一会儿嬷嬷要回来瞭。”
“她还在埋陶罐,我听得见。”
十一撇撇嘴,听到她提起章嬷嬷,心裡莫名的不舒服。
“嬷嬷、嬷嬷,还是嬷嬷。”
他松开她,嘟囔:“你嬷嬷就能很轻易地看到你刚刚的神情。说不定,那个什麽孙大少爷和孙大太太也都见过好多次。他们甚至还知道你的名字。隻有我不知道。”
他在孙傢梁上时,听到孙傢母子说起她的名字。
薑月窈。
他不知道是哪几个字,可连他们这麽讨厌的人都知道。
他觉得自己是很可以不服气的。
十一看著薑月窈,眉峰蹙成一座小川,再次强调:“隻有我不知道。”
薑月窈怔忡地看向他。
的确,十一隻知道她叫“薑姑娘”
。
可理论上,闺名不可轻易示人,没有血缘关系的郎君,大都隻会知道她是“薑姑娘”
。
十一不懂世俗规矩,她可以向他解释。
但她眼前的少年薄唇紧抿,眼角微微耷拉著,直白地显露不高兴。
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她忽而想起哥哥从前养的大白犬,哥哥懒得带它玩的时候,它就是这样委屈巴巴地看著她。
十一跟他们不一样。
薑月窈轻握拳,又飞快地松开,她很轻地道:“那,我写给你看。”
薑月窈并不知道十一的学识如何。“窈”
字複杂,她不想用“窈窕的窈”
这样的话搪塞他,而是回到小木桌前,指腹沾水,一笔一划地写给他看。
“我出生的那晚,恰是新月。新月窈窕,意喻娴静美好。再加上,‘善心曰窈,善色曰窕’,爹爹和娘亲更希望我美在于心,所以给我取名为‘月窈’。”
“薑、月、窈。”
薑月窈写完,用手指一一点著每个字,指给他看。末瞭,她朝十一莞尔一笑:“十一,现在你知道我的名字啦。”
而且还知道由来,薑月窈在心裡默默地道。孙大太太他们可不关心这个。
“薑、月、窈。”
十一看著坑坑洼洼的小木桌上未干的水渍,一个字一个字地跟著她呢喃。
分明是她自己先这样念的,可听十一将每一个字都念得这麽认真,薑月窈莫名地觉得有些耳热。
她下意识地捂著自己的耳朵,见十一看她,她的手顺著侧颊滑落,放在腹前轻轻地绞著衣袖:“不过,不过在嬷嬷还有其他人面前,你还是要叫我‘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