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发起了低烧。
你从抽屉里边儿摸出来一些平时姨妈期吃的止痛药,就着水喝下。你知道这东西虽然不太灵但理论上能退烧,那吃下去应该是有点用的。
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不早了,你整了点麦片倒入酸奶,撒上一包果干,一顿糊弄饭就好了。再配上几片生菜能算得上是营养均衡。
做饭这事你不太擅长,做的只能说还行,日常做点简餐糊弄肚子还是没问题了。
吃完饭你披上外套匆匆赶往公司,一路上为了赶时间电动车左突右进骑得飞起。满心都是如果因为做春梦这事儿迟到扣钱的话,那可太憋屈了,绝对不可以!你的春梦它不值这个价钱!
甚至说,这已经不只是钱的问题了,这是赌上尊严的一战,这家伙在挑战你的尊严!
蹲在工位上摸鱼时,你绞尽脑汁想着对策。烧香拜佛之前也试了,看起来对他没有任何影响。找神婆的话价钱可不便宜,你才搬过家根本付不起,退而求其次再网上算了几卦也没一个说到点上的。
物质世界难道就没有什么能克制他的东西了吗?这么赌气想着,你那会读心术的购物软件这次终于把它的功能发挥到了点上。
为你精准推荐了一系列你可能需要的东西,你挑挑选选,最终下单了一把能隔日达的短桃木剑。
希望有用,保佑,阿门。
到了下午,可能是退烧药起了作用,也可能是下单的东西起了精神安慰,你感觉良好。于是晚上再次去了酒吧,开始放纵自我。今晚你打算当个鸵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拖则拖。反正他只是在梦中骚扰你,遇事不慌,他没办法真的怎么样,不然早在物理世界折腾你了。
但事情依旧超乎你的想象,那东西似乎对在梦里折腾你上了瘾,你买的桃木剑真的只是个可爱的装饰品。而你曾经想过看过的全部动作影视资料却在梦中,被他拿来用在你身上走了个遍。
你第一次觉得心想事成的世界或许没那么好,那只异常完美利用了这一点,要什么有什么,而你是叫谁谁不灵。
只不过,人类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没过两天你已经像是一条适应良好的咸鱼,无论对方怎么折腾,你在梦里该哭哭,该叫叫,第二天早上照常上班,吃吃喝喝,晚上酒吧打卡。
鬼东西没能把你怎么样,最后把你折腾倒的是你的感冒,被你拖来拖去,又不断自我造作。终于你在一天早上一病不起,高烧到人都开始迷糊,就算如此,身为牛马的你还是兢兢业业的向老板请了病假,拖着病躯自己打车爬去了医院。
我真牛逼
你这么感叹着,看着透明点滴一滴一滴滴,液体落顺着管线流向贴着医用胶带的手背,无奈把那份无处安置的辛酸和难受压在心底,拿起身边的手机为无比敬佩的自己点了份病号餐。
几瓶点滴挂在铁杆不同的分叉上,每当液体滴完,夹在管线上的提示器就会滴滴作响,会有护士来替你换上新的药水。
周围情侣的交谈声,父母低声训斥小孩的声音,有人给朋友发语音的声音。这个世界显得很喧闹,但这些声音越发衬托得你的世界寂静无比。
你只是静静垂着眼,无意义地乱刷着手上那块小小的屏幕,打开外卖软件看看外卖员到哪了,又打开聊天界面点进输入框,想跟朋友或者好似聊得火热的男性发点什么,最终又退了出来,来回滑动着主页那三个页面,最后点开音乐软件随便选了首歌,将这块你与外界链接的电子屏幕倒扣在在腿上。
身子好像有些紧绷,你让自己舒展四肢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允许自己这样与世界短暂脱离。
天花板上有几块污渍,被你数到不知道第几遍的时候,低迷的意识沉进了浑浑噩噩的病躯。
你短暂地做了一个梦,那东西还在看你,只不过这次只是看你,好像很远,和你隔着什么跨不过的东西,又好像很近,近到仿佛叫他一声就会永远进驻到你的世界。
你听到自己喊了他,过来。
当声音落地,面前浮现出微微的亮光,原来你和他之间是有一面玻璃的。那面玻璃现在突然爬满裂纹,“咔咔”
的清脆的响声,接着犹如世界崩塌,无边无际的玻璃哗啦啦砸落在地上,下起一场碎片雨,下落中无数镜面的闪光纷乱闪烁。
你醒了过来,被头顶白色的灯光刺得眯了眯眼,旁边数落小孩的声音更大了。
你看到地上躺着些玻璃碎片,应该是个水杯,罪魁祸首显然就是那个被数落的小孩,她扭着头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听着数落,扎着针的那只手却微微蜷紧。
“不让你拿着摆弄,说了几遍会摔碎,你不听,这下好了吧!”
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你没再注意,不外乎就那些话,你以前也没少听。
外卖小哥正好打了电话过来,你招手向带着你饭的小哥报告位置。
吃完午饭,不知道是碳水和点滴哪个起了作用,除了没什么精神,你感觉身上不那么痛了,估计是退烧了。
等到终于输完液回到家,你连衣服都没换就瘫在了床上,反正明早上被单也会脏那就这样吧,无所谓了。
沉重的眼皮再次阖上,你想着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就去梦里会会那家伙吧,自己一个人呆着也是呆着,来几回出出汗说不定就好了。
人在脆弱的时候什么都想依靠,即使是危险和未知也显得可以接受。
这次的梦又回到了泡在温水里的舒适,他变得异常清晰,虽然长了人的样貌,但那行为间微妙的怪异让你清楚地知道那张人皮下面绝不是人类的灵魂。他对待你就像是在做细致的实验,致力于寻找让你失去理智的微小变量。